走进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

在太行绵延千里的大山中，有这样一片土地，它北依菩萨岭，南临胭脂河，西与五台接壤。绵长的历史底蕴，深厚的文化积淀，美丽的自然风光，淳朴的风俗人情，使得这片土地美丽而充满神奇。这就是曾一度传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牵动着中国前进脉搏的城南庄。1937年11月18日，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曾设在这里。1948年春，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央机关从由陕北来到城南庄，这里便成了革命的大本营。这个浓缩着厚重的历史，书写着中国革命史辉煌的小村庄，多少年来，一直被人们景仰、赞颂。

几年前，我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进被列为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追寻革命前辈留下的足迹，重温边区军民抗日斗争的光辉历史，缅怀聂荣臻元帅等老一辈革命家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和组织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不朽业绩。

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下，一座具有纪念意义的标志性建筑拔地而起，矗立在太行山麓，依偎在胭脂河怀抱。在这座神圣的殿堂里，承载着屈辱与辛酸、血泪和仇恨、斗争与牺牲，光荣和辉煌的历史。进入纪念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薄一波题写的“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十分耀眼。展馆大厅前是一座巨大的雕塑，中间的战士高举左手，似乎在高呼：“冲啊！”旁边的战士怀抱武器，神情坚毅，身体前倾，正在向敌人发起进攻。

据王馆长介绍，晋察冀边区革命纪念馆是由城南庄纪念馆改建而成。1972年，阜平县委、县政府建立了城南庄革命纪念馆。1995年被中共河北省委、省政府定为“河北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1996年始，河北省、保定市投入大量资金对纪念馆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改建。2004年7月，河北省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以“模范抗日根据地”为主题，对纪念馆进行大规模的改陈，将过去分隔馆区的公路南移，新征土地建设广场6300平方米，馆区面积扩大一倍。纪念馆功能区占地5.6万平方米，包括陈列展览馆和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旧址。其中完整地保留了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领导同志使用过的办公室、电话室、会议室、作战室21间和128米长的防空洞。展览馆陈列展览面积1550平方米，其内容包括“建立敌后第一个抗日根据地”、“坚持敌后游击战争”、“建设规范边区”、“夺取抗战胜利”、“踏上解放战争新征程”和“中共中央移驻晋察冀”6部分，展出文物338件，历史图片342幅，承载着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晋察冀辉煌的历史，激励着后人薪火相传，走向未来。这些生动的图片和实物，叙述着聂荣臻当年孤悬敌后，开创抗日模范根据地的里程；叙述着“三进三出”常家渠的惊险而神奇的情景；叙述着“正太、青沧、保北”的激战；叙述着“攻克石家庄，开创夺取大城市先例”机动作战情景；叙述着敌机轰炸城南庄，毛泽东却安然无恙的情景。它让我随着历史的脚步，看到了日军“北围五台”的破产；看到了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看到了中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雏形。

在展览大厅，有一张略显斑驳行军床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把我带到了那段风云际会的岁月……据聂帅的秘书，现年80多岁的范济生介绍，行军床是在东北时从日军手中缴获的，聂帅转战南北一直睡在这张行军床上。后来还用它给毛主席充当了一次担架。这张行军床由他保存了56年，去年捐献了出来。望着硝烟褪尽的行军床，聂帅的睿智和果敢却在历史渐行渐远的背影中愈加清晰……

那是1948年4月上旬，聂荣臻接到晋绥军区电报通知，毛泽东和中共中央机关将到达晋察冀军区。城南庄迎来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共中央领导及其机关，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是一次里程碑式的事件。4月13日，毛泽东一行踏着去冬的残雪，迎着乍起的春风，翻过雄伟壮观的长城岭进入阜平县境，到达城南庄。聂荣臻迎出约3公里。城南庄是阜平县城南的一个当时只有百十来口人家的小村庄，这里环境优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清澈的胭脂河缓缓流过。当年，陈毅元帅曾在这里为聂荣臻元帅写下了“十年驻马胭脂河……”的壮丽诗篇。这里崇山峻岭，峰峦叠嶂，群众政治觉悟高，是开展游击战的好地方。1937年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在城南庄村东侧半山腰上，盖了五栋简陋的新房。为了防备敌人飞机轰炸，还特意在院外后山脚下挖了个防空洞。这次毛泽东来，聂荣臻把自己的房子腾出来让主席住。毛泽东入住城南庄之后，聂荣臻对保卫工作空前严格严密。他安排专职伙房人员，保持两人以上操作，每顿饭菜上桌前，采取当时仅有的古典验毒的方式，以银质筷实验反应，并始终与毛泽东同桌供餐。

然而，国民党对毛泽东的恐惧与日俱增，千思万虑希望置毛泽东于死地。国民党情报机关竭尽全力追踪毛泽东及其首脑机关的所在。蒋介石不仅采取军事手段在战场上与共产党血战，而且也采用特务手段突袭中共首脑机关。1948年5月15日，毛泽东在城南庄遇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生命危险……

那天早饭后，城南庄上空突然出现了国民党的一架侦察机，随后又飞来一架B—25轰炸机，聂荣臻大吃一惊。职业的习惯使他意识到，毛主席住在城南庄，必须确保主席的安全。他立即布置防空岗哨和防空火力，防止敌人的轰炸机来袭击。安排完毕，他大步流星地来到毛泽东卧室前，警卫人员说：“主席工作了一个通宵，刚刚上床休息，不能叫他。”聂荣臻说：“不行，赶快叫醒主席！”果不出聂荣臻所料，这是两架美制B—25轰炸机出现在城南庄上空，聂荣臻冲进主席的卧室，急切地说：“主席，敌机来了，请您赶快到防空洞去！”

听了聂荣臻的话，毛泽东镇静而风趣地说：“飞机来了有什么要紧呀，投炸弹也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送来一点钢铁，正好打几把锄头开荒哩！我呀，照样睡我的觉。”

聂荣臻却深知一肩担着全党的希望，责任大如天。他不容置疑地说：“主席，敌人的飞机来了，您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我要对您的安全负责。”聂荣臻的参谋长赵尔陆也跑近来，说：“主席，快进防空洞吧！”

聂荣臻见毛泽东仍坐床上不动，果断地对范秘书喊道：“范秘书，担架。”范秘书不明白什么意思愣住了，聂帅接着说：“行军床！”

“我把行军床抬来了，聂帅和赵尔陆将毛主席抱上行军床，抬起来就往外跑。”范老回忆当时的情景说。到了屋外，主席的警卫员接过担架，走了一段，主席要求下来自己走。就这样，聂帅的行军床给毛主席充当了一次担架。

毛泽东刚入防空洞，B—25轰炸机就飞临小院上空俯冲轰炸。其炸弹落点之准确，不仅使聂荣臻认定内部有间谍，更让聂荣臻几十年后每每思及此事仍觉稍稍迟疑，后果不堪设想。

飞机走后，大家出来一看，一枚杀伤弹正落在毛泽东住的小院，那两间房子的前墙已被炸塌，弹片飞进屋里，放在桌上的热水瓶被打破，十几个鸡蛋也被打得稀巴烂，弹皮炸进房子的亭柱上嵌进几个深深的坑，人们站在院子里沉思：“好险啊！假如当时不果断撤离，稍在屋内延迟，或未及冲出小院，毛泽东的生命会是怎样，后果不难预料。”

为了保证毛泽东的安全，聂荣臻当天就把毛泽东转移到城南庄西村，那里是晋察冀边区公安总局驻地，群众基础好，防卫严密。

敌机轰炸城南庄，引起聂荣臻的沉思：毛泽东来城南庄是保密的，毛泽东的住处是严格控制的，一般人不可能知道这个位置，就连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迷，直到1949年4月底大同市和平解放才彻底解开：查阅大同市敌伪档案时，发现设在大同的国民党情报机构收买了晋察冀军区司令部管理处所属的一家烟厂厂长孟宪德，通过孟宪德吸收了军区司令部小伙房的司务长刘从文为间谍。孟宪德指使刘从文往饭菜里投毒谋害聂荣臻等，一直无法下手。毛泽东来城南庄后，他把毛泽东住房的准确位置的情报传给了国民党当局，立即制定出周密的空袭方案，决定轰炸城南庄，一举消灭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

我在细细地阅读了大量的历史文献资料后，沉思道：这两个辉煌的生命对于中国革命是多么的重要。若在1948年5月中旬的那个早晨的城南庄，中国失去这两个辉煌的、伟大的、重要的生命，没有他们融入中国新的领袖集体，中国能否在如此短暂的历史瞬间取得巨大的成就。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这张略显陈旧的行军床静静地伫立在陈列大厅，向人们述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情景，也向人们述说着聂荣臻元帅沉着稳重，大智大勇的品格。

依依不舍中踏上归途，从车窗向外望去，两旁是连绵起伏的远山，时而是莽莽苍苍的山林，时而是蜿蜒曲折的小河。城南庄的自然风光荡涤了尘世的污浊，慷慨激昂的红色历史净化着人们的心灵。啊，英雄的阜平，美丽的城南庄，你是一首歌，一首回味悠长、震撼心灵的歌；你是一幅画，一副令人流连忘返的画；你是一本书，一本教人认识历史，把握未来的书……

作者单位：聂荣臻研究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