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和平解放北平

自1948年华北解放军秋季攻势以后，傅作义集团已完全处于被动防守状态。傅所指挥的12个军、52个师，大约60余万人，部署在东起北宁线的滦县，西至平绥线的柴沟堡，约1200里的狭长地带，以北平、天津、张家口、塘沽、唐山为重点，摆成一字长蛇阵。

东北全境解放、淮海前线解放军取得节节胜利，已经使傅作义集团在南、北两面失去依托，战略上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11月27日，中央军委发布了《关于歼灭平、津、唐（山）、张（家口）之敌的部署》。平津战役随即开始。聂荣臻亲自指挥所属部队第三兵团于11月30日攻占柴沟堡、万全，完成对张家口的包围；第二兵团于12月8日将傅部主力第三十五军包围于新保安。

12月22华北第二兵团进攻新保安，战斗极为激烈。英勇的解放军将士冒着激烈的炮火，从炸开的城墙缺口处攻入城内，经过十一个多小时的激战，终于全歼傅作义的精锐之师三十五军。胜利捷报传来，聂荣臻兴奋地连连称道：“打得好，打得好，真痛快。”

新保安解放，三十五被歼，使张家口守敌惊恐万状。聂荣臻指示所属部队，坚决就地全歼张家口守敌，不能使其奔逃绥远。23日，十一兵团司令孙兰峰奉傅作义“相机突围，向绥远撤退”之命，率所部5.4万人向东北突围。华北第三兵团，在东北野战军第四纵队，北岳军区部队，内蒙古、察北骑兵部队的配合下，将孙兰峰的1个兵团部、1个军部、5个师、2个骑兵旅、2个保安团数万人，严密地包围在朝天洼的一条山沟里，经过所属各部解放军指战员勇猛冲杀，激战一天多，除兵团司令孙兰峰率少数卫士逃跑外，其余如数被歼灭。消息传来，聂荣臻心情无比激动。这两帐不仅彻底切断了傅作义部的西逃之路，而且把他起家的老本以及后来的资本，几乎全部吃光了。这对傅作义的打击是极其沉重的。

因此，聂荣臻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东面堵住了敌人的退路，能不能争取和平解放北平。

聂荣臻之所以这样想，还因为北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一旦强攻，必将使其毁于炮火之中，这样损失太大。他在西柏坡时，就曾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议论过新中国成立之后，拟建都北平，自然应该使北平的损失越小越好。

聂荣臻在考虑这个问题过程中，北平城工部部长刘仁从傅作义的女儿、地下党员傅冬菊那里得到情报说：傅作义近来思想苦闷，在“逃”与“和”的问题上，态度彷徨，犹豫不决。于是，更坚定了聂荣臻和平解放北平的决心。

聂荣臻和平解放北平这个想法成熟之后，他首先把这个想法向他的老搭档罗荣桓谈了，罗荣桓听了之后，当即表示支持他的这个想法。

关于和谈问题，在聂荣臻来平津战役总前委机关所在地孟家楼时，傅作义的和谈代表就曾出城与东北野战军代表接触过，但当时指导思想是立足于消灭敌人，中央军委也是这精神。

1月7日，傅作义一次派燕京大学教授、民盟北平负责人张东荪，华北“剿总”少将、地政处处长同北峰来平津战役前委总部所在地寻求谈判。聂荣臻、罗荣桓、林彪经研究后商定：先由聂荣臻去找张东荪谈，获得傅作义的态度，请示中央决策后，再作具体答复。

聂荣臻于次日上午乘车来到八里庄，先后与张东荪、周北峰面谈。他们转达了傅作义的四点条件：

一是平、津、塘和绥远一起解决；

二是平津以后能有其他党派的报刊存在；

三是政府中要有进步人士参加；

四是军队不要用投降或在城内缴枪的方式解决，可以调到城外用整编的方式解决。

如果同意上述这些条件，由双方拟定具体办法。

聂荣臻听完他们转达的傅作义这四项条件后，要他们休息，并约定次日再谈。

聂荣臻将傅作义和谈的四项条件先与林彪、罗荣桓交换了意见后，即将谈判情况向中央军委作了报告。中央军委于次日晨复电说，除了第一条平津问题先解决，再解决塘沽、绥远问题以外，其余各条原则同意。

1月9日，林彪、聂荣臻遵照中央指示，同周北峰、张东荪进一步进行会谈。周北峰除又转达了傅作义的上述四点外还提出：“新保安、张家口作战中被俘人员一律释放，宽大处理，不作战俘看待。对军队的行政文职人员和工勤人员给予生活出路。对傅部所属军政人员过去的罪行，不予追究，由傅负责。”林彪依据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一一作了令周北峰、张东荪满意的答复。

聂荣臻着重讲了当前的形势与傅作义的出路问题。他说：傅作义将军除了按此办法解决平津的国民党军队还有可能为人民做件好事，别无出路，希望傅作义将军早下决心。

林彪、聂荣臻的答复，使周北峰、张东荪连连点头称赞，这样双方的意见渐趋一致。后来聂荣臻与周北峰、张东荪又谈了一次，并形成了一个《谈判记录》。遵照中央军委指示，在谈判中还特别说明1月13日以前，天津守敌必须出城接受改编，并把这一天作为傅作义答复的最后期限。

1月13日，傅作义的全权代表邓宝珊在周北峰的陪同下，来到五里桥，对一些具体问题作进一步的会谈。次日，聂荣臻与邓宝珊、周北峰进行会谈。聂荣臻开门见山地说：“上次谈判中规定13日为答复的最后期限，因傅方一再拖延时间，玩弄花招，今天我军已开始进攻天津，这次再谈就不包括天津了。对天津因战争所遭受的损害，应由傅方完全负责。对北平应照原改编方案，迅速提出具体实施步骤。”

这次谈判，邓宝珊没有按照《谈判记录》我方提出的改编条件谈，而是改变了态度，他提出所谓过渡时期，军队改编用人民和平军名义，而不是人民解放军名义；并且还提出解放军让出西苑机场和成立联合政府，傅作义拟将华北全部担子交邓宝珊负责等条件。邓宝珊提出的这些条件都被聂荣臻一一拒绝。聂荣臻强调指出，部队开出城久在指定地点改编，以免北平再遭炮火的毁坏，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邓宝珊还就天津问题和聂荣臻进行了会谈，他问聂荣臻说：“你们要打天津？”聂荣臻坚定地说：“我们已经下达命令了。”邓宝珊对固守天津非常自信，他说：“天津恐怕30天你们也打不下来。”聂荣臻说：“对天津傅作义只有下令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否则我们非打下来不可。”

这次谈判一结束，聂荣臻立刻向中央军委作了报告，他在报告中明确提出：“如果能够攻下天津，有迫使傅就范，争取北平不战解决之可能。”

傅作义原也想以天津为和谈的砝码，来争取和谈的主动权。所以，他曾对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指示说：“你们打好仗，就好办，要能打才能和。”

对固守天津非常自信的傅作义和邓宝珊都万万没有料到“固若金汤”的军事设防大城市天津，仅仅不到30个小时就丢失了。这深深地震动和刺激了傅作义集团。

中国人民解放军打下天津的第二天，林彪、罗荣桓、聂荣臻与邓宝珊等人再次会谈。林彪代表平津战役总前委讲话指出：“现在整个形势都对我们有利，死守北平是不可能的。但为保障北平居民及城市不受损害，我们仍希望和平解决，但不可再拖时间。”同时还提出了以下三项条件：1.限傅部一个军1月21日先开至北平城外15到30公里地区，其他部队再陆续开出；2.在德胜门设立开出傅方部队的联合指挥所；3.这一行动实现后，我方可派军政负责人入城。邓宝珊对此表示完全可以照办。

这次会谈，顺利地达成了北平和平解放与和平改编傅作义部队的初步协议。随即派东北野战军作战处长苏静等人同邓玉珊入城，以后又派东北野战军政治部副主任陶铸等人入城谈判。1月21日，正式签署了《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1月22日起至31日，傅作义部的2个兵团部、8个军部、25个师共25万人全部开出北平城，接受改编，北平这个历史名城宣告和平解放。

聂荣臻在争取和平解放北平与和平改编傅作义部队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北平和平解放，不仅减少了敌我伤亡，更重要的是保护了中华民族的历史文物古迹。“北平方式”成为中国革命战争史上光辉灿烂的篇章载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