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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终身难忘的谈话

发布时间:2017-09-05 15:07   作者:   来源:   点击数:0

周均伦

1961年6月8日和1992年5月14日,这是两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因为在这两个日子中间的三十一年中,是我在聂帅身边工作、学习和生活的时间。聂帅为人的崇高品德,对事业的执着追求,杰出的领导组织才能,言传身教,使我获益匪浅,度过了人生道路上充实而又幸福的漫长历程。

 

第一次谈话

 

1961年6月5日下午,国防科委副主任安东同志突然找我谈话。他说:“聂老总那里缺个秘书,组织上已经决定派你去。”

6月8日上午,我就去聂帅办公室报到。

当天晚上,约七时左右,警卫参谋陈兆保同志(他是位1945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1953年起任聂帅的警卫参谋,分工主管聂帅的安全、生活和家务事情)找我说:“首长(刘长明规定工作人员都这样称呼聂帅)在院里散步,要见见你。”我赶紧跟着陈往院里走。

这是我第一次跟聂帅说话,尽管事前不断告诫自己,要沉着,但,心情仍然很紧张。见了聂帅,因为天热没有穿军装,行了立正注目礼,问了声“首长好。”聂帅跟我握了下手,继续散步。我们边走边问边答。

“你今年多大了?”

“快三十岁了,我是1931年9月生的。”

“什么时候入伍的?”

“1949年7月”

“过去做过些什么工作?”

“华东军大毕业后一直在南京总高级步兵学校,做过保卫部的工作组员、军法处书记、保密员、干部部干事,1959年调到北京,先在国防科委基建处当参谋,后来跟安东副主任当秘书。”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差不多象在背教科书。聂帅看出我的紧张心情,说:“别着急,慢慢说。”以后他象是有意地停了一会,我的心情也逐渐地松弛了下来。

过了会,聂帅又问我: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等等。我一一作了回答。当说到我是上海人时,聂帅说:你的上海口音已经听不大出来了。当说到我爱人在军事科学院工作,一个孩子还不满一周岁,靠雇请的阿姨带着时,聂帅关切地说:我这里工作是比较紧张的,家务事要妥善地处理好。

停了会聂帅又问起我的文化程度。我说:“入伍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入伍后靠自学和上文化夜校,在数理化方面实际到了高中二年级。文化低,怕在首长这里做不好工作。”聂帅听后说:“文化低些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善于抓紧时间学习。文化低的要学习,文化高的也要学习,每个人都要学习,一定要做到活到老学到老,特别是你们年轻人更要注意学习。”

聂帅又问我在办公室的工作安排。我把刘长明交代的三项任务说了一遍。聂帅说:“那好。保密工作方面要特别注意,不该问的事情一定不要问,不该说的事情一定不要说。我这里的文件多,机密性大,一定要保管好。机密文件在我办公室里要每天清理,不能过夜。机密文件除了我和秘书以外,任何人都不准看。”

聂帅高度重视保密工作。后来我才知道,我前面有位年轻秘书就是因为在保密工作中出了问题,聂帅决定把他调走的。在以后的日子里,连聂帅夫人张瑞华同志(大革命时期参加革命的八级干部)要看什么文件,她都要我请示聂帅同意后才拿去看。聂帅唯一的女儿聂力同志和女婿丁衡高同志,从不接触办公室的文件。有次聂帅散步时看到警卫参谋在办公室,把我找去说,办公室是机要重地,无关人员一律不能进去,要我今后注意。

经过第一次谈话,感到聂帅态度亲切,深受教育,消除了我关于他“很严肃”的顾虑。只是他的四川口音确实很重,这次有许多话是靠警卫参谋翻译才听懂的。

 

第二次谈话

    

1968年10月,在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上.聂帅被定性为所谓“二月逆流”成员。随后,林彪、四人帮一伙就对聂帅等几位老同志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声讨批判活动。在“文革”动乱年代,这使聂帅、聂帅家人和我们这些身边工作人员.一下陷入了极其困难的境地。要求我们揭发批判.核对澄清问题.或者要交什么黑材料。本来很熟悉的同志,不少人见面时犹恐避之不及.相遇如同路人,更有甚者.其中少数人甚至对我们吹胡子瞪眼,拍桌子逼问,等等。这滋味局外人是难以体会的。

1969年1月6日下午,军委办事组(当时实际上代替了军委常委会)秘书处通知,要我们几个秘书不要离开办公室,说是军委首长要来传达重要指示。于是大家一直在办公室等待,快6点的时候,军委办事组组长黄永胜、副组长吴法宪来了。办公室刘长明主任陪同他们去见聂帅。6点半,黄、吴走后,刘主任对我们说:黄、吴是来传达毛主席、林副主席批示的。1月3日,毛主席在一个报告上批示:“所有与‘二月逆流’有关的老同志及其家属,都不要批判,要把关系搞好。”林彪的批示是:“坚决拥护主席指示,派黄永胜、吴法宪两同志传达主席指示.希望受批判的几位老同志把身体搞好,注意不要引起新的障碍。”刘主任还说:黄永胜、吴法宪都要聂帅搞好身体,好好休息,党支部要做好工作,保障聂帅休息好。吴法宪另外嘱咐,毛、林的批示都可以向工作人员传达,但毛主席的批示要注意保密不得外传。听了传达.我心里非常高兴,毛、林的批示,特别是毛主席的批示,简直是一字一句都印到脑子里了,大家也都喜形于色.座谈表态。快8点了,才纷纷回家吃晚饭。

此后,聂帅、聂帅家人和我们,日子就好过些了。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聂帅请我们3位(刘长明、甘子玉同志和我)去谈话。一进入客厅,聂帅就说:毛主席有了批示,冷静下来了,我们一起研究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先请你们对我提提意见,有什么就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刘长明、甘子玉先说,他们说些什么,我记不清了,大意是现在冷静下来了,要向中央写个全面的检讨才好,也说了些他们个人对聂帅的意见。我最后发言,表示同意应该写个检讨,此外我说了两点:一是聂帅平时多数时间过于严肃.不利于接触群众,同群众打成一片:二是聂帅对自己长处的一面容易看到,对自己短处的一面不容易看到,所以总结自己的经验教训做得不够,很少听到作自我批评。这两点.确实代表了当时我对聂帅的基本看法。

聂帅听完后说:“我对你们是信任的。你们都很年轻.我放手让你们工作,目的是为了在做好工作的同时,尽量地锻炼提高你们的工作能力,你们的工作也都是积极努力的。我的所作所为.你们都很清楚,主观上是想努力做好工作的,谁知道会弄成反党集团成员(原话如此),连累了你们,我的心里很难过,向你们表示歉意。”听到这里,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不禁潸然泪下。以后又相互说了些安慰话,我们要他保重身体,他要我们好好学习。最后聂帅要我们帮他代拟一个检讨稿,由他审改定稿。

听了聂帅的一番肺腑之言,谈完话我回到办公室直发怔,8年的耳闻目睹,聂帅一贯忠于党的事业,热爱科学,作风正派,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为之不平,又为他对我们的信任所感动。

此后不久,刘主任传达有关领导的指示,聂帅身边的工作人员要精简,只留5个人:秘书、警卫、司机、厨师、公务员各一人。我们聂帅办公室及住地当时共有干部7人(含秘书4人),另有工勤人员5人。这意味着工作人员要减一大半。   

接着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向军委报告,要求从总部调一批18级以上的干部,到那里去当团长、政委及其副职等团级职务主官。军委办公厅党委号召,凡符合条件的同志,要积极报名,争取应征。我当时是行政17级,符合条件,于是我在同爱人商量后,于2月14日写了申请报告。当时我这样做.确实是诚心诚意的。原因一是认为文化大革命这么乱,许多事黑白颠倒,搞得人无所适从,其中也包括聂帅的蒙冤受屈,我思想不通;另外,我自感从小生长在上海,1949年参军后,在南京学习和工作了10年。1959年调北京,一直在大城市和机关工作,其间虽然于1958年到海岛当兵锻炼8个月,1965年到农村搞社教8个月,但总体上在基层锻炼很少。到建设兵团从事生产活动,出了农副产品,总还是对人民对国家有所贡献的,而且当年我38岁,自觉身体还好,可以适应艰苦环境的锻炼。

可就在这当口,3月1日午饭后,聂帅、张瑞华同志找我谈话。当时他们两位刚吃完饭,就在饭厅等我。我进去后,张瑞华同志先说:听说你们秘书要精简,我跟聂总商量了一下,想把你留下来。接着聂帅说话,大意是:昨天刘长明对我讲,我身边的工作人员要精简,只留5个人,这是应该的,我这里没有多少事了,不需要留这么多人,别的人留谁,你们商量,我同张瑞华商量,秘书就留你。刘长明职务比较高,他对军队情况也比较熟.可以到部队去工作。甘子玉科学文化知识比较丰富,他可以到科技单位去工作。董华美(现改名董华伟)太年轻,难以独立工作。我们俩想来想去,还是留你比较合适。我听了以后当时就说,我已经报了名,要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去工作。聂帅说,想到新疆去那还不容易啊,你先工作一段,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你再去嘛。我表示,这来得太突然,总的我服从组织决定.组织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但容我再考虑考虑。聂帅说.你想想再决定也好。

出来后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在办公室发愣,怎么办?一方面觉得,留下来,我跟爱人好不容易共同下的去新疆工作锻炼的决心将落空;另一方面觉得,聂帅说的有道理,4个秘书里,确实留我比较合适。刘长明同志是“三八式”的老干部,部队工作经验丰富,当时就是正师职务,工作能力也强,到部队去工作,能充分发挥他的作用。甘子玉同志是新中国成立前的大学毕业生,1949年以后,一直在科技战线工作,科技知识丰富,水平高,笔头快,外语也好,到科技单位工作,有利于他充分发挥作用。董华美同志当时20多岁,还没有结婚,独立工作确有困难。再说,聂帅对我确实不错,一贯比较信任,4个人里留我,也说明了对我的信任,像我这样文化程度不高工作能力一般的人,能在这样一位高级领导同志身边工作是不容易的,聂帅正在困难的时候,需要我,我怎么能够推脱呢?想到这里,基本上决定留下来了,心想就由组织决定吧。

下午一上班,我就对刘长明同志说了聂帅的谈话大意。刘说,既然聂帅决定留你,那你就留吧,我这就上报,由办公厅党委决定。就这样.我就留了下来,一干又是23年,前后算起来.我在聂帅身边连续工作了31年。聂帅的言传身教和信任,使我获益良多.我为自己庆幸。

   

                                                                       

(本文1995年曾先后发表在中共广西区党委主办的《党纪》杂志第一期,后经改写补充,发表在重庆聂荣臻研究会主办的《帅乡潮》杂志第12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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