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臻元帅与我国的导弹事业

梁守槃

中国的导弹事业，是在聂荣臻元帅直接关怀和领导下建立的，广大的工作人员，经过三十多年的时间，由完全外行到组成一支有经验的队伍，使中国的导弹技术，达到或接近了国际先进水平。

回忆在1956年，我国的导弹事业一开始，就面临着中国人能否自力开发这一工作的问题。当时有些人认为，我国的科学技术底子薄，能够在引进技术的基础上，仿制跟踪，已经不容易了。没有外国的资料和专家的帮助，不能成功。凭一时的热情勉强上马，必将半途而废，造成巨大损失。另一些人则认为，二十多年前（即三十年人）德国人提出导弹设想时，水平也不高。他们甚而用一根木棒制成“大火柴”，试图点燃油桶内的汽油，从而发生爆炸。我国五十年代的技术起点，不低于德国人三十年代的水平，而且导弹的技术可行性，已经无可怀疑。我们完全有信心自己搞。尽管工作中可能出现一些挫折，但是有成功的希望。聂帅对我国的国防现代化，有很大的热情和决心，在听取了各种不同意见之后，向中央提出了“自力更生，力争外援，充分利用资本主义国家已有成果”的建议，得到中央同意。这一决定，坚定了全体人员的信念，鼓舞了斗志，打破了“非有外援不可”的思想枷锁。如果当年没有这一决定，是不可能在六十年代取得自行设计导弹的成果的。

在导弹事业的初期，聂帅一方面为我们的工作大开“绿灯”，要求各有关方面尽量保证物质条件；同时要求作出贡献规划，逐步落实。在“大跃进”中，聂帅针对当时的“左”的说法：“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提出了不但要三敢——敢想、敢说、敢做，而且还要三严——严肃、严格、严密，把革命热情和科学分析结合起来。对技术工作中各行其是、随便设立课题的现象，聂帅批示说：“不要广种、密植、薄收！”反对“败家子作风”。他还指示要“勇于负责，技术民主”，建立技术指挥线，要求各级技术负责干部在充分听取群众意见后，去粗取精，作出正确的结论，并对此结论负责，不要人云亦云，哗众取宠。这些指示，在我们的工作中，起到了重大作用。

在确定我国自己上马研制导弹之后，又争取到了外援，这时，有些人对“自力更生”发生了误解。认为引进的资料可有可无，不必重视，要一切通过自己的实践，取得经验。聂帅对此及时地敲起警钟，他指示说，既然买到了资料，就应该认直地学好学透，不但要按照图纸资料，一丝不苟地进行仿制，取得成功，而且还要作好“反设计”工作，知其所以然，为尔后的自行设计新产品铺平道路。聂帅这一指示，使我们跳出了当时流行的“不断仿制”的圈子，在第一个生品仿制成功之后，就立即开展同一系列产品的新型设计，经过十几年，向个新产品的研制回合，我国第一个人造卫星在1970年飞上天。

聂帅一直认为，要实现国防现代化，必须以赶超世界先进水平为目标。引进技术只能作为入门之用。不仅在五年年代如此，在八十年代初期，当西方国家纷纷前来，想要在中国市场内占有一席之地的时候，也应如此。国内有些人认为，自己发展国防工业是赔钱的事，目前国家经济状况不好，应当暂停一下，等到有了钱，什么都可以买到。聂帅为此曾写过一封信，其中大意是：“……如果认为有了钱就可以买一个国防现代化，这种想法，只是作梦……”。现在的事实，证明聂帅十几年前的话，无比英明。

聂帅告诉我们说，要实现自力更生，必须走好“三步棋”，即预先研究、新品研制和成批生产。不能只抓成批生产，不求改进，以致逐渐落伍；也不能仅仅考虑用{外延}的方式，设计新产品，而不注意新技术的发展，否则“新武器”仍将是落后的。1991年的海湾战争，证实了聂帅的高瞻远瞩。我国的各种导弹和人造卫星，能够在国际竞争中占有一定的地位，是和聂帅这一教导分不开的。

聂帅对科技人员的爱护，使广大科技人员铭刻在心。在政治上，他指出科技人员的红和专，应表现在热爱祖国和献身于革命事业，明确工作的努力方向。在工作上，他明确规定技术人员应以六分之五的时间，致力于本职工作，以六分之一的时间从事政治学习。他又向中央提出建议，为技术人员摘掉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帽子。在我们的工作中遇到挫折的时候，他顶住了各方面的风言风语，教导我们不要追究责任，而要认真分析数据，找出挫折的原因，教导我们不要追究责任，而要认真分析数据，找出挫折的原因，继续前进。在生活上，聂帅关心大家住和吃的问题，号召各大军区支援大量副食品，保证每一个得到足够的营养。有充分的体力，专心致志地做好工作。凡此种种，虽然已经过去了3-多年，至今记忆犹新。

（原载1992年7月17日《人民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