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四位老帅纵论国际形势
发布时间：2017-08-09 10:08 作者：原聂帅办公室秘书周均伦 来源： 点击数：0
1969年2月20日，我接到陈毅元帅亲自打来的电话：昨天在主席那儿开会，主席要我们4位老帅座谈国际形势，你给聂总报告一下，有关的参考文件外交部很快就会送来，收到后尽快送聂总看。因为老帅们年纪都大了，开会时可以带一位秘书与会，一面做记录，一面帮助照顾身体。
我向聂帅作了报告。他说他知道此事，主席要陈总负责召集老帅们座谈国际形势。两天后，外交部送来了几十份有关的参考文件。聂帅抓紧阅读。形势座谈会从3月1日开始，到10月18日，共开了23次。聂帅除9月12日那次，因病没有出席，每次都准时与会。在“文革”动乱、几位老帅备受冲击困扰的年头，参加形势座谈会，对老帅们是很大的慰藉。老战友们欢聚一堂，摆脱了吵闹和干扰，纵论天下大事，畅所欲言，显得都很兴奋。
3月1日下午，在中南海紫光阁武成殿开第一次国际形势座谈会。当天聂帅没有带秘书。3月5日，在武成殿开第二次形势座谈会，聂帅要我跟随与会。此后我共参加了3次座谈会。听4位老帅纵论国际形势，获益良多。以后因为座谈会内容越来越深入，中央办公厅通知，由熊向晖同志与会，秘书就不参加会议了。
日前我翻阅42年前的笔记，仍感到老帅们高瞻远瞩，善于从本质上洞察形势，向中央提出了开展中国外交新格局的建议，意义深远。现将我当年的笔录照录于下，供读者学习参考。
3月5日下午，中南海紫光阁武成殿第二次形势座谈会
出席：陈毅、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同志
陈帅：尼克松访问欧洲，冷落法国，联合英国。吹嘘要资本主义国家团结，以便他与苏联对话。戴高乐的企图是，要英国反美，只要英国反美，就可以解散共同市场，搞松散的欧洲联盟。尼克松要西德签订不扩散核武器条约，西德不干。英国、意大利、西德要联合搞离心机浓缩铀。西德不甘心于被占领的地位。尼克松访问西德是失败的，访问英国气氛还好。西德看到美国的弱点，要争发言权，急于搞德国统一，老不统一，他的工业生产过剩怎么办？尼克松到意大利，要意大利反对法国。意大利要求美国撤除在意大利的军事基地，没有谈好。尼克松要意大利不与中国建交，意大利不干，说这不适合发展了的新情况。尼克松访问法国，法国反抗最激烈，对尼克松本人形式上搞得比较热烈，互相吹捧。尼克松在飞机上修改了访法的讲话稿，随行记者对他说，你照原稿讲不行。尼克松与戴高乐会谈了4次，谈话中互相尽搞外交词令。尼克松回美国时在机场发表谈话，说访欧时得到了各国的信任感，普遍受到了热烈欢迎，但不及国内欢迎热烈。这话是呕气的。罗马教皇接见尼克松时，先在书房谈，以后故意回到皇位上接见尼克松，拉了个架子。所以说尼克松这次访问欧洲，是美国历届总统访欧中最失败的一次。访法时戴高乐故意把蓬皮杜支离巴黎，以冷落尼克松。西欧各国统治者看清了美帝国主义者的虚弱本质，但被美国援助束缚得太紧，一时不能完全摆脱。苏联对东欧的情况也是这样，只能靠经济力量来控制。
聂帅：东欧国家把苏联的本质也看透了。今天西德搞选举，苏联搞紧急待命，摆摆样子。
陈帅：所以整个形势，东欧爆发革命的可能性会来得更早。苏联搞大国沙文主义，把各国搞得一塌糊涂，引起民族仇恨。
聂帅：搞经济一体化，把东欧国家的经济也搞得一塌糊涂。
陈帅：美国在东南亚借口中国威胁，把那些小国家控制起来。美、苏都利用以色列做文章，以达到控制中东国家的目的，买他的军火，搜括中东的石油资源。
聂帅：美、苏、英、法4大国讨论中东问题，尼克松在西德说，实际上是美、苏会谈。
陈帅：这样英、法怎么会甘心。尼克松是两个问题，搞好西欧，以便与苏联谈判，还有一个是国内问题，罢工使他很恼火。
聂帅：北大西洋公约、华沙条约两个集团内部分崩离析。他们都向中东找出路，搞石油。
陈帅：苏联的国内石油据说还能再开采16年，美国是18年。他们不搞中东怎么办？现代生活离不开石油。离了石油根本不行。
徐帅：华沙条约、北大西洋公约，两个集团，实际上就是分崩离析。
聂帅：在亚洲，我们的主要对手是苏、美、日3国，这个看法是否可以统一？
陈帅：朝鲜这个问题可能是导火线。苏联想让美国、日本先搞，以后他再来搞。苏、美、日联合瓜分中国的可能性不大。满清时期这么腐败，尚未能瓜分成，现在再要搞瓜分，很少可能。
聂帅：苏联对帝国主义很害怕，他主要是想搞美、苏联合，掠夺小国资源，保持他的势力范围。苏联对我们搞点紧张是可能的，但要打中国，大打不大可能。搞一个捷克，动员了四五十万兵力，搞中国要多少人？
陈帅：苏联搞中国是3个方向：东北、内蒙、新疆。这3个方向，至少要300万人。
徐帅：这个不大可能。这300万人，他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
聂帅：日本本身资源少，搞发动战争，目前是很困难的。日本战后20多年，军费开支少，劳动力便宜，所以经济发展很快。
陈帅：：经济上，现在资本主义世界，主要是美国控制着，别的国家就要反控制。美元准备金只有108亿，各国的美元持有量是300多亿，这个危机是总要爆发的。加拿大与中国建交，是要搞两个中国。意大利是想走法国的道路。比利时与菲律宾也拿这个压美国。看我们不松动，他们又有些退缩。总的是一个相持的阶段，以后是数量上的变化，到一定时候才会质变。我估计苏联一定要占领罗马尼亚，手法是搞颠覆。只要齐奥赛斯库、毛雷尔内部有变动，他就一定干。总之是他认为是他势力范围，他一定不放。他要搞中东、红海，非洲他也去，结果把兵力分散了。与美国一样，造成了他垮台的条件。主席的政策很好，我们一个兵也不出去，靠各国人民自己起来革命，这是非常英明的。
徐帅：这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聂帅：欧洲是对峙。亚洲是中国与美、苏对峙。
陈帅：中东可能引起人民反美、反苏的民族战争。伊拉克的石油已由法国完全控制，解决他国内石油需要的30％，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手的。我们驻叙利亚使馆的消息不灵通，分析能力又不强，要加强。外交部最近建议，黄镇回法国，耿飚去阿尔巴尼亚。拟有8个大使出去，送主席和林副主席批去了。现在有些兄弟党究竟靠不靠得住，搞不太清楚。他们不去发动群众，不与群众结合，怎么能搞好。所以现在对兄弟党的援助要慎重，一般不给。局势很好，有些情况摸不大清。
聂帅：捷克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罗马尼亚讲话也是蛮硬的。
陈帅：苏联对罗马尼亚、南斯拉夫都是搞内部分化的办法，现在兵都摆好了，以促进内因变化。土耳其的局势也很好。
聂帅：美国报纸也说，对地跨欧、亚两洲重要地位的土耳其，搞治外法权，引起反抗，干了蠢事。
叶帅：现在是世界3分：帝国主义、修正主义、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陈帅：实际上是两家。
叶帅：是两家。帝国主义、修正主义矛盾越来越小，共同点越来越多。革命要靠自己，这没问题。但是外国的影响也很重要。各国革命力量日益发展，但缺乏马列主义党的领导，所以还没有形成足以影响世界局势的力量。看起来经济还是主要的。主要矛盾的焦点仍然在欧洲。稀有金属是非洲，石油是中东。发达国家大多在欧洲。美、苏不解决欧洲问题，他们不可能去解决别地的大问题。他们都在稳定自己，争夺领导权。他们的根本重地是在欧洲。所以说形势越来越好，主要是看这一点。我们的任务是加强我们国家的力量，以便更好地援助世界革命，要搞起几个真正马列主义的政党。国外不做工作是不行的。
聂帅：有些间接的同盟军也是重要的。
陈帅：法国我们还是要争取的。
聂帅：有消息说，英国、西德拉得太紧，法国想和苏联搞在一起。
陈帅：现在有革命形势的是4个国家：欧洲是意大利、法国，亚洲是印度、印尼。
叶帅：现在我们主要要促进东南亚的革命形势。越南战争一下子和下来也不可能。
陈帅：不可能。主要是美国要价高。去年总理对他们说，你们把底线交给了美国，将来要吃亏的，他们不听。
叶帅：美、苏先欧洲后亚洲的政策没有变。东欧国家想直接与西方对话。美国要搞东欧国家的政策是早就定了的。这是世界紧张局势的重要点。西德要统一德国，法国要称霸欧洲。他们要复兴，都要触动美国的利益。他们的矛盾没法解决。这给了我们机会和时间，搞好建设，支援世界革命。美国想收缩现在没法收缩。
陈帅：美国对越南战争是玩多米诺骨牌，如果一个倒了别的一起倒。苏联对捷克也是这样。所以越南，美国无论如何是不会撤的。现在美、苏、越、中、南越傀儡、南越民族解放阵线6个因素，在那里起作用，要想很快解决，不大可能。
叶帅：苏联党内勃日湼夫占上风，沿着勃列日湼夫的路线走下去，搞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会越搞越紧张。
陈帅：对保加利亚，苏联答应他搞水果，苏联给粮食。结果保加利亚搞了水果，他不给粮食，现在关系有些紧张。
叶帅：苏联对罗马尼亚、南斯拉夫要夺权，夺权不成要动武。
陈帅：苏联波罗的海沿岸3个国家，拉脱维亚、立陶宛与俄罗斯对立，斯大林逝世后，赫鲁晓夫就搞大俄罗斯主义，搞民族压迫。毛主席的政策就不是这样，一定要给新疆搞粮食，这是很英明的。蒙古有100多万人口，牛、羊两千多万只，一直在这个水平上不发展。他将来只有依靠中国，才能再发展。
3月8日，在武成殿开第三次国际形势座谈会
出席：陈毅、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同志
徐帅：美国国内一个是黑人问题，一个是工人罢工问题。黑人是民族问题，但主要是阶级问题。不过革命形势现在还看不出来。因为没有强有力的无产阶级政党领导。所以斗争是自发性的，现在看力量很小。拉美地区毛泽东思想的党也只是开始在形成。所以革命形势是有的，但还看不出大的来。不过，有的时候，学生运动比五四运动的规模还要大。在欧洲，美国想搞美欧共同体，以控制欧洲。主席说了，美国控制不了。法国、意大利的工人运动、学生运动规模大，时间久，但党的领导核心力量小。欧洲的修正主义党内部没有对立派组织。法国修正主义党内的儒尔盖派是马列主义派，但没有秘密斗争经验，发生突然事件，他应付不了。意大利有两三派。英国党的力量也不大。没有领导核心，就是有很好的革命形势，也很难取得胜利。修正主义内部，斯大林主义小组有些活动，但究竟怎么样？还看不清楚。要建党得有个过程，还要经受考验。日本党力量大些，但也还是弱。总之，资本主义国家的革命群众运动，在中国文化大革命形势影响下，特别是在红卫兵运动影响下，有很大的发展，但缺乏强有力的领导。革命成功要靠3个因素：群众活不下去，统治阶级力量薄弱，强有力的党的领导。现在关键是领导核心问题。在东南亚，印尼的形势很好。
聂帅：是逼上梁山的。
徐帅：越南，战争停不下来。泰国的形势不错。从美国的战略动向看，搞一个越南，用50多万人，还搞不下来。所以他马上想要打大的仗，不大可能。他现在收缩是主要的，但看来也收缩不了。苏联在我国边境摆了50多个师，100多万人，也很难有大的作为。日本经济发展很快，不能轻视。我们对资本主义国家的威胁，还是文化大革命以后毛泽东思想传播的影响。现在看，美、苏联合搞中国，还看不出来。日本单独来不可能。印度在准备，他很难直接行动。我们强大，人多，经济力量也有一定发展，更加巩固了。他们目前大动有困难，只是在积极准备中。他们要搞反华统一战线，但也有困难，以谁为主？西德想靠自身力量，吞并东德，也不可能。英、法要支持西德吞并东德，又怕把经济搞乱。美国支持西德吞并东德，目前也看不出来。所以欧洲是对峙的局面。在世界范围内，他们搞反华是共同的目的。在欧洲他们是对抗局面。主席领导文化大革命，以革命促生产，更好地支援世界革命。泰国、缅甸等革命形势很好，也有毛泽东思想的影响，但我们物质条件确实困难。这些国家革命形势发展了，美国不可能把他的主要力量用来搞亚洲。有革命形势的国家，首先要有马列主义的党，这个党要搞统一战线，在统一战线中要起领导作用，要独立自主，用主要的力量深入到工农群众里面去，则革命的爆发和成功是可能的。
聂帅：从几个营垒的组成和对立形势来看，北大西洋公约、华沙条约、东南亚条约、中央条约，东南亚条约是专对中国的。现在看，这些条约都靠不住了。戴高乐说，要取消北大西洋公约和华沙条约。看来条约内部力量起了变化。越南战争，东南亚条约组织没有起什么作用。两次世界大战，美国都不打头阵。第一次世界大战，他只出100多亿美元，没有伤亡多少人。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伤亡大些，但战争没有到他本土。因此主要损失的是苏联，美国占了很多便宜。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他担负了主攻，但没有占什么便宜。越南战争，拖得他精疲力尽。这个，他在战略上是要考虑考虑的。苏、美的主要重点还是在欧洲。投资，战略地位，都是这样。在欧洲，西德要统一德国，这始终是一个爆炸性的问题。别人要挖东欧的墙角，苏联不干。但南斯拉夫被挖出去了，罗马尼亚也快了。所以现在的条约都是靠不住的。他们搞反华包围圈是事实，苏、美、日、印都在搞。苏联别看他装备好，但他并不想打仗。他的军队不能打仗，过去喊斯大林乌拉他就冲，现在他靠什么去鼓动部队，所以他的部队现在战斗力弱。中、苏边界事件，外电反映是他挑起的，他很心虚，国内搞游行，不敢大搞。他搞这次边界事件，是为转移柏林事件的影响，为迎合尼克松访欧，为黑会搞舆论。六十年代最后两年，世界范围内，人民革命运动空前高涨。革命力量与反革命力量的活动，都在为七十年代作准备。1970至1980年，这是决定性的年代，是战争与革命的年代。战争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已经准备30多年了。在那里爆发？中东争夺看来比较激烈，这个地方可能是焦点。在欧洲，西德的新总统上台，主张通过和平的方法统一德国，总之是要统一，危机存在着。中国处在包围圈中，北方是苏联，也可能来自南方，美国拉蒋介石、南朝鲜来干。但他们都有困难。苏联与我国的边界线有几千英里，打进来了一系列的问题怎么办？
徐帅：交通线这么长，他来是困难的。
聂帅：经过文化大革命，形势一片大好，现在马上爆发战争的条件不成熟，打起来很困难。但我们应该作好战争的准备。否则，他们发疯了你怎么办？比如苏联，他在边境上搞，搞大了，就不由人了。
徐帅：中东的“法塔赫”，打的是个民族游击战，还不是人民战争，领导人也不那么坚强。他没有根据地，活动在约旦、叙利亚境内，那怎么行。
聂帅：总之，现在不管什么革命，没有无产阶级领导，没有坚强的司令部---共产党，什么革命都是搞不起来的。
徐帅：所以中东革命形势来得很快，可能性不大。完全被出卖也不大可能，但有被破坏的可能。
叶帅：形势按基辛格的说法，是世界多元化的政治。整个世界是3元：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和我们社会主义。帝国主义、修正主义联合进攻我们，他们主观愿望肯定是有的。比如尼克松说，中国是他最大的对手，是他致命的威胁。但他们没准备好。主要是欧洲，尼克松说，他要对付敌人，他要把欧洲的力量和美国的力量全部组织起来。苏联武装侵略捷克后内部很不稳定。他一面带头走西方道路，一面又不让别人直接与西方打交道，这样总是搞不好。在东欧没有搞好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把主要力量东移来搞我们。东欧的变化，一种可能是苏联国内爆发革命，但马上可能性小。二是东欧国家内部变化，慢慢变到美国方面去。美国在西欧也统一不起来。法国要独霸欧洲，与美国抗衡。西德要统一德国，也不愿跟美国太紧。美、苏联合搞我们没有准备好。主要是欧洲问题不好解决。美国国内石油资源只能再用10几年，他要靠中东石油。所以中东成立强大的民族主义国家阵线，对他的威胁也很大。所以总是要搞中东分裂。中东问题不解决，他要搞中国就很困难。在亚洲，印度人多，但也没有搞好。日本也没有准备好。所以东南西北四面向我们进攻，现在没有可能性。他们现在在积极准备。但同时社会主义力量也在发展，而且速度大大超过帝国主义的想象。革命群众运动蓬勃发展，看起来不是枪不是炮，但精神力量可是强大。
聂帅：是革命的准备。
叶帅：世界革命人民掌握了毛泽东思想，造反有理，，这种飞速发展的革命力量，对帝修反也是很大的威胁。所以不是帝国主义国家就可以左右局势的。他们如果要进攻中国，他们的后方是不巩固的，要与我们作殊死战是很难设想的。但他们要搞掉中国，往这方面准备，是很明显的。他们共同在巩固自己的后方，作物资准备。我们要认真地对待未来的形势，要重视任何一点星星之火。美国、英国现在都是收缩政策。美国加强核武器，加强海运、空运力量，他的军费负担不了。越南战争4年，花800多亿美元，朝鲜战争3年是200多亿美元，还有大量的军队，海军30多万，陆、空军100多万，得用多少钱，他还有大量的对外援助。
陈帅：这130多万军队，得拿现汇180多亿美元。
叶帅：他的教训是：1、再不能打越南这样的战争。2、要收缩。苏联内部也不稳，他把东欧国家的人民搞得活不下去，怎么会不反抗。美国要退出亚洲，想让亚洲人打亚洲人。但他一走，很多傀儡一下子要垮台，所以他要收缩也很困难。同时，中国也不是好惹的，经过文化大革命，各方面都有很大发展。按他主观愿望，很想趁我们刚兴起，打一下，但力不从心。时间发展对我们很有利，会比他们发展得快。结论，确实是形势大好，问题是我们怎样利用这个时机：1、世界各国搞些什么？2、对临近的国家做些什么工作？3、我们国内做些什么工作？不能在大好形势下睡大觉。帝国主义当各种矛盾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也可能会发疯冒险，要认真对付这一点。所以在国内除突出政治而外，要搞好三线建设，搞好工农业建设，备战备荒为人民。
聂帅：苏联常规武器装备抓得很紧。我们目前主要也要搞好常规武器。在西欧，英国成了破落户，靠美国保护。他从亚洲缩回去了。法国也很虚弱。美国用投资控制西欧国家。他们就反控制。所以那些条约都是靠不住的。
陈帅：68年3月4日《人民日报》社论引用毛主席的语录说：50至100年内，是彻底变化的伟大时代……。遵照主席的这个教导，我们要认真研究，日本、印度、东南亚的战争，都与过去的斗争形式不同。西欧、东欧的斗争也是这样。大家的发言，也都是沿着这个方向说的。尼克松想搞些花样，到处去请教，讲团结，但基本上是叫人家去搞，他在后面撑腰，仍是为了他的霸权。在亚洲，想要日本在前面搞中国，他在后面支持。美国国内有黑人问题、罢工问题、金融危机、越南问题、中东问题、与苏联达成一揽子交易问题等等。与中国搞和缓姿态，以便巩固内部。因此他更阴险，能麻痹一部分人，赢得时间，保持核优势，武装日本、印度同时搞，所以他搞两手策略。戴高乐与美国唱对台戏。他认为法国的困难，都是美国造成的，罗马尼亚是他的势力范围。英国把荷兰等看成他的势力范围，但英国躺在美国身上。英、美合成一个势力范围。法国、苏联搞成一个势力范围。美国在马里搞政变，美国支持葡萄牙搞非洲殖民地。戴高乐认为，美国与中国对他都有威胁，但美国的威胁更大。西德又靠西欧国家，又想搞好与美国的关系，他要搞统一德国，就与苏联对立。戴高乐想搞一个独立的欧洲。美国想把欧洲联合起来搞苏联。苏联以此压东欧，要在他的统一下活动。苏联又与美国一样，对外搞扩张，认为不扩张不能解决国内问题。当前最突出的是越南和中东。中东问题上，法国与苏联有点默契，，英国有点投机。苏、法主张，以色列从占领区撤退，美国主张划界以后撤退，由联合国接管。他们共同主张，法塔赫不搞了，搞一个100万人的难民区。这个方案，有关各方都不能接受。所以阿拉伯国家人民运动爆发。有可能纳赛尔（时为埃及总统）接受这个方案，但如接受，阿联（今埃及）国内人民可能会起来革命。所以阿拉伯人民的反面教员很多，会更容易接受毛泽东思想。越南问题，正在谈。两方面调子都很软。尼克松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苏联帮忙，才能达成协议。美国恢复局部轰炸的可能性很大，现在滥炸胡子明小道。但美、苏、越都希望越南战争和平解决。中东、越南相持的局面对促进人民革命运动有很大好处。苏联挑起中苏边境事件，目的一是与美国搞一揽子交易，二是控制东欧。因为罗马尼亚、捷克、南斯拉夫想搞一个集团，苏联很害怕。三是镇压国内人民的反抗，要唤起几百万军人的爱国心。他的军队主要是领导机关官僚化了，而且这种官僚化一代一代传下去了。现在掌握军权的大部分是40多岁的人，根本没有人民战争的思想。他加强了常规武器装备，但士气不行，真要打大仗，他必然要失败。他的想法是紧紧控制住东欧。在这个前提下，部分兵力东移。苏联挑起中、苏边境事件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东欧国家除罗马尼亚外，他都有驻军，蒙古也有，他这一点兵力分得这么散，怎么能打大仗。一个特点是，欧洲各国都想调整内部，巩固自己。只有中国，内部已经调整好。这要感谢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根本防止了复辟的可能性。阿尔巴尼亚也搞得好。中国内部巩固，对外主动能力就越强。国际局势越紧张，越看到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意义。过去我有右倾保守思想，怕文化大革命搞乱，这是错误的，现在看清楚了。帝国主义现在要突然搞我们，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但我们要做他打的准备。文化大革命，就是一种很好的政治准备。军队经过三支两军，这也是很好的战备。工农业、尖端、常规、民兵，各项工作都有很大的发展。这都是实际的战备。美、苏想联合一致打中国，这是单想思，靠不住。可能他们两个先打起来。如果捷克人民革命运动强烈起来，可能美、苏都要干涉，这就可能两家要碰头。苏联对东欧国家人民压得这么厉害，人民怎么愿意打中国，他们恐怕更愿意反苏联。所以东欧国家，西方搞颠覆，人民反苏的火种，可能大于他们联合反华的力量。西德强大起来，统一了德国，像第一、二次世界大战一样，东向、西向，引起大战，可能性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美、英、法、意、日本，资本主义国家中，有一国人民革命运动高涨，首先取得突破，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这些国家只要有了强大的马列主义政党，就有革命成功的可能性。美国有黑人两千万，失业人口有几百万，这些根本问题，尼克松很难解决。日本、印度、泰国、缅甸、印尼，都有革命形势，只要走正确的革命道路，以后能更好地发展。还有一种可能，党的力量并不成熟，但人民革命运动高涨起来了，也可能闹成大乱子，把反动统治者赶走。广大群众闹起来了，推动马列主义党也成熟起来。革命的学生、工人、农民，在接受毛泽东思想，起来革命，推翻反动统治者，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尼克松访问欧洲，就与英、法、意等国统治者研究了如何共同镇压学生、工人、农民运动的问题。可见，这个问题反动统治者都已经看到了，非常害怕。如果英、法、意、日、印度、印尼爆发革命，估计美国是一定要干涉的。美国的一切落脚点，都是要反华的。但可能他们还来不及搞掉中国，就出别的乱子了。
3月16日下午，在武成殿开第四次国际形势座谈会
出席：陈毅、、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同志
聂帅：第一部分（指陈帅起草的对国际形势看法的书面报告）是否加个对总的矛盾的看法，现在对各种矛盾有点平铺直叙。
陈帅：我自己写的稿子，很多，搞了几十页。觉得许多问题纠缠在一起，所以后来还是写了个条文式的。
叶帅：稿子是否从时代写起。写明帝国主义走向全面崩溃，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的时代。但帝国主义不会甘心于自己的灭亡，必然要作最后的争扎。从阶级本质看，世界上就是两种力量，社会主义与帝国主义，也就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美、苏要与中国决胜负，首先要巩固他们自己内部。欧洲分为两部分，总的趋势是东方向西方靠。苏联是竭力想把东欧小国扭向东方。美国想解决与法、意、西德、英国等国的矛盾。为了对付中国，他们要搞好自己的势力范围。要先瓜分好世界，再瓜分中国。这是一种，再有一种是瓜分好中国，再瓜分世界。后一种可能不是没有。因为我国的影响之大，特别是经过文化大革命之后，他们不得不考虑。世界人民的革命力量也发展得很快，他们也会考虑。如任其发展下去，对他来说，后果也不得不考虑。所以现在美国作种种暗示，叫苏联放手搞中国，西方不会找他麻烦。苏联在珍宝岛搞，战争往往有他自己的规律，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当然他要大搞也很困难，东欧不搞好，他不能大打。我们的方向是东南亚。对苏联的挑衅进行一定的反击是必要的，否则不足以教训他。现在世界人民一是相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二是相信造反有理，所以到处爆发革命。这种革命影响到苏、美，特别对苏联威胁大。所以他们的政策与过去蒋介石的一样，攘外必先安内。落脚点还是几件主要的工作。文件这样写，总的可以，有些问题再考虑一下。美国目前的政策，不是扩张，而是收缩的政策，缩到那里是另一个问题。美国想要日本、印度先搞起来，以便亚洲人打亚洲人。日本的澎涨，必然要向亚洲发展。费彝民的分析是，他们要找软的欺。今天，人民群众已经形成一股潜在的力量，要起来造反。只要统治者一削弱，他们就会起来。这方面也要写一下。目前，捷克、中东、越南、珍宝岛4个地方有战争状态。南斯拉夫拉罗马尼克，西德拉捷克。东欧国家觉得跟苏联没搞头，想直接与西方搞。苏联想用中苏边境武装冲突，把东欧国家拉到自己一边。美国则非常欢迎，顺水推舟。法国要搞欧洲共同体。美国则要搞美国西欧共同体。苏联要搞苏联东欧共同体。我们要静以观变，同时积极开展工作，积极支持各国人民的革命斗争。日本则一步步来，先要回了小笠原群岛，现在逐步提出要收回千岛群岛、冲绳群岛等。写的时候要突出人民革命力量的飞速发展对世界局势的影响，同时要写战后德国、日本复兴，及他们的扩张野心对世界局势的影响。
陈帅：美国诱苏东向，苏联也在这样干，所以有可能西边削弱，东欧一些国家起来，造成苏联垮台。到时候，苏联马列主义力量起来革命，求救于中国。这时，中苏重修和好，共同对美，这个可能不是没有。第一次世界大战实际在欧洲打。第二次世界大战，主战场在欧洲，其次是亚洲。现在世界生产力空前发展，战争的规模会更大，也可能在资本主义国家之间打。戴高乐与尼克松会谈时说，他反对新的雅尔塔会议。所以现在是世界的各种矛盾总爆发。我们要有备无患。
叶帅：东欧国家有明显的离心倾向。所以苏联用珍宝岛事件想把东欧国家扭回来。所以文件中建议一下，在珍宝岛再给他一次更大的毁灭性打击。这样可以：一、在他国内给他一个大的震动，引起国内不满。二、引起东欧国家认为他无能。三、在美、苏会谈中更被动。
陈帅：反弹道导弹系统，美国国内有3派意见，争执不下。尼克松意见，既不大搞，也不放松，要在1973年以前准备好。
聂帅：苏、美都是声东击西的形势。苏联搞珍宝岛事件来巩固东欧。美国在远东也搞了许多桥头堡，主要还是为了巩固西欧。他们真正想捞一把的地方是中东，搞石油资源。非洲也动荡得厉害，法、美、苏都去争夺。最近看到消息，桑给巴尔领导人很腐败，恐怕快完了。这些所谓民族主义国家，实际上层都是资产阶级份子，靠不住，弄弄就完了。现在美、苏叫得很厉害，都摆出把火引向中国烧的架势，实际上目前的主要目标是搞好欧洲。
徐帅：稿子的论点，基本上我都同意。第一段加几句时代的问题。美、苏的主要争夺目前是欧洲和中东。要反华不是简单的事情，现在他们只是在积极准备。人民革命运动一天比一天高涨。他们反华不成，可能内部就起来搞革命，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无论谁打中国，不是丢几个原子弹可以解决问题的，而是要2000万人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个后果是谁都得考虑的。美、苏搞中国，日本是个标兵，看日本准备得怎么样。我们不能忽视日本。现在美、苏都积极拉日本，目的都是为了搞中国。
叶帅：历史的经验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帝国主义国家的目标都是想扑灭苏联。但结果欧洲别的地方先打。这次也可能是这样。都想反华，但战争先从薄弱的地方打起来。
徐帅：没有大的国际战争，各国无产阶级起来革命是比较困难的。泰国、缅甸现在有人民武装斗争，毕竟是取得中国的支持，不仅是毛泽东思想的支持，而且是物力方面的支持，否则也是很困难的。毛泽东思想现在在深度广度上都发展得很快。美国的主要城市，现在黑人都在人数上占优势。一旦黑人起来，美国就快完蛋了。他越往外扩张，内部他就垮台得越快。他到处伸手，正如主席说的，是在往脖子套绞索。
叶帅：世界划分为两个对立的大阵营：一个以中国为首，一个以苏、美为首。另一种提法是3个：中、美、苏。本质上说，美、苏是一路货。正在形成的还有戴高乐集团。
聂帅：这是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阵营基本上是两个。
叶帅：从阶级观点看，是两大阵营。势力是4个方面，他们之间有斗争有勾结。把美国与苏联看成是一个东西好不好？
聂帅：我们有反帝反修统一战线，他们有反华统一战线。
陈帅：我们的统一战线比较巩固。但阿尔巴尼亚有时候把我们提的毛泽东思想，没有外债内债等等提法删掉了，总的是统一的东西多。
叶帅：两个统一战线，一个是反华反共反人民的统一战线，一个是反帝反修的统一战线。
陈帅：一个以中国为首，一个以美、苏为首。民族主义的革命力量，可以算在我们一边，但他本质上是资产阶级的。
聂帅：我们一方面不要失去警惕性，一方面不要迷失方向，被他所迷惑。对稿子我基本上同意。把主席关于50到100年是个伟大的时代的论述，引一段语录。
这次会议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请陈毅元帅定稿。
四位老帅形势座谈会的第一份报告摘录
1969年7月11日，4位老帅共同签署了对毛主席的第一次报告。这个报告名为《对战争形势的初步估计》，是由熊向晖同志起草，经4帅讨论修改定稿的。报告是对前一段形势座谈会的总结，对理解老帅们的思想很有帮助，我当时做了摘录，主要内容如下：
一、中、美、苏3大力量之间的斗争
（1）中国的影响扩大，使美、苏反华，苏联尤其卖力。
（2）美、苏共同反华，但又互相为敌。中国不会打出
去。美、苏害怕的是毛泽东思想的影响，认为是“潜在威胁”，现实威胁是美、苏互相之间，他们既互相勾结，又互相争夺。
（3）别的国家尚未形成力量。他们的对华态度是：1、耍两面手法。2、旁观。3、友好，以对抗苏、美。他们对苏、美或明或暗表示不满。这种情况，使美、苏难以组成反华统一战线，难以找到打手。
（4）世界各地不断的局部战争，与中、苏、美直接间接有关。美、苏是反革命战争的根源，中国是革命战争的支柱。
（5）对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估计：1、美、苏单独或联合进攻中国。2、美、苏两大国直接交锋。其他国家参加无足轻重。
二、对反华大战的看法
（1）美国不敢轻易进攻中国：1、他侵略朝鲜、越南，暴露了兵员战斗力弱、战线长、运输线远的弱点。2、他的战略重点在西方。3、他的理想是亚洲人打亚洲人。但日本有侵华战争的切肤之痛。日本主要是借反华讨还失地，向南扩张，取得亚洲领袖地位。
（2）苏联发动侵华大战还有很大顾虑和困难。1、他不敢同时对付中、美，要大举进攻中国，只有联合美国，或与美国在西欧取得妥协。美国现在迎合他后面的方案，促成东西德谈判，可与波兰谈边界问题。美国希望中、苏大打。2、苏联如进攻中国，方式一是速战速决，二是蚕食，边打边看。这就造成他的困难：第一反华不得人心，第二劳师远征，不能持久，第三，反华会祸起萧墙，后院着火。3、苏联借口反华，主要是为维持政治统治，镇压东欧及国内人民的反抗，取得美国让步，以便向东南亚扩张。
（3）美、苏对华搞突然核袭击，应有准备，但可能性很小。
（4）结论：无论美、苏单独打中国或联合打中国，目前都有困难，，但我们应作好准备。
三、对美、、苏矛盾的分析
（1）苏联社会帝国主义发展快，现在向各个方向发展侵略，先取后予，向海洋扩张，对美国是很大威胁。
（2）美国不会让步，不让开放苏伊士运河即为一例。中东战争有美、苏预战的性质。
（3）美、苏矛盾尖锐，针锋相对：1、华沙条约与北大西洋公约对立。2、苏联要在清津（朝鲜东北部港口城市）建军港，美国要搞济州岛军事基地。3、苏联向西欧伸手，美国向东欧插足。4、美国人访问罗马尼亚，苏联人访问加勒比海。
（4）美、苏都内外交困，但不会知难而退，撤退就意味死亡。美、苏矛盾必日益加深。
（5）东欧、中东是矛盾集中地区。西德入侵东德，有触发大战可能。中东问题也可能引起火拼。
四、战争引起革命，革命制止战争
（1）美、苏加紧扩军备战，压迫剥削人民。战争和革命形势都在发展。
（2）在中国鼓舞下，各国人民革命斗争高涨。美国工人、黑人、学生斗争高涨，士兵反战。苏联内外交困。
（3））越南战争停不下来。泰国、缅甸、马来西亚斗争又在发展。
（4）形势大好，但还要努力和时间。
五、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争取更大胜利
七十年代是关键时期。战争延迟，对我们有利。1、我们的力量会更强。2、各国人民革命力量会更发展。3、我国应抓紧时间备战和建设。备战主要是毛泽东思想的准备，搞好斗、批、改，巩固无产阶级专政，增强经济力量和军队的建设。
建议：
（1）经常研究和注意敌人动向。我们则要在军事上麻痹敌人，政治上加强进攻。如敌人进攻，我们要作有理、有利的坚决斗争。
（2）如苏联对我大打，我应在新疆、东北地区展开持久战，在内蒙方向，做好应付苏军对我进行闪电战的准备。
注：这份报告，4位老帅署名后上报周总理、毛主席。座谈会期间，老帅们送过几次报告。如针对珍宝岛事件，由叶帅执笔，写成了《从世界森林看一棵珍宝树》的报告。因为后来的报告，都由熊向晖同志执笔，由老帅们署名后直接上报，没有经过秘书，所以以后的报告内容，我就不知道了。据熊向晖同志回忆，在后来的报告中，陈帅首先提出，在美、苏矛盾大于中苏矛盾的前提下，建议恢复中美大使级会谈，以打开中、美关系的僵持局面，从而打开中国外交的新格局。老帅们同意陈帅的意见，在上送的报告中，写上了有关内容。得到周总理、毛主席的重视。中央认为，这是老帅们对中国开展外交新格局的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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