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力量加速研制地对地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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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一年六月二日）

一、调整力量，缩短战线，积极突破和发展地地型号。我们现在搞地地型号，条件是比较成熟的，通过对“p－2”导弹[1]的仿制，锻炼了技术队伍，培养了一批技术骨干，老的科学家也比较集中，这方面的基本建设也有了相当规模。在这个基础上，求得更快一些发展我国的导弹事业，条件是具备了的。各种型号的导弹原理差不很多，地地导弹突破了，其他的也就容易些了，“p－2”仿制成功后的新发展，也说明了这个问题。从各国发展导弹的情况来看，苏联、美国也都是从地地型号“V－2”[2]这个老祖宗起家的。我们也要从地地型号突破。这是个战略问题。我们国家人力、物力还很困难，更需要集中力量突破一点。什么都想搞，各种型号全面摊开，结果分散了力量，什么都搞不成，欲速则不达。任何事情都有个首先突破的问题，五院虽然是个导弹综合研究院，但是存在着先从什么突破的问题。不仅五院，工厂和其他研究机构都应该有个重点，也都要考虑首先从哪里突破的问题，这在我国工业和技术力量薄弱的情况下，是十分重要的。

五院的技术队伍，已经初具规模，但仍感力量不足，主要是摊子铺得宽了一些，没有配套。一方面感到力量不够，另一方面又撒了不少入到三机部各厂帮助仿制几种型号。由于工厂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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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聂荣臻与国防部第五研究院副院长钱学森、王诤的谈话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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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备同时仿制几种型号的条件，基本建设还没有搞起来，资料、材料、设备都困难，仿制工作短时间还展不开，这些人呆在那里无事干，看不到东西，不能进行实际研究，长此下去，这些人的技术水平不仅不能提高，反而会将刚学的一点东西丢掉，这实际上是浪费了人才。现在要下决心把派到工厂的人除仿制地空、空空型号的外，都收回来，其他跑材料、搞设备的都应适当调整，以求集中突击地地型号。一定要充分利用地地型号已有的有利条件，机不可失，否则，我们将会犯历史性错误。经过这个调整，既可缓和五院当前技术力量的紧张状况，加速地地型号的发展，又能使放到工厂的大学生迅速得到提高。同时，由于五院基本建设生活设备跟不上，住房、吃饭都是问题，人再大量增加，也很困难，也需要适当调整巩固。一味招新人，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五院今年要求增加的人除国家已分配的外，主要从内部调整去解决，不要再从外部大量增调。

二、积极培养五院的技术骨干。近几年来，五院的发展是很快的，中央、军委给了最大的重视，先后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技术干部己将近万人（大学毕业程度以上的数千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力量，只要我们组织得好，使用得好，我国的导弹事业是大有希望的，发展速度决不是慢的。目前的问题，除了集中力量外，就是积极培养技术骨干，最缺乏的是“班、排、连”[3]干部，搞导弹决不能靠人海战术，必须有一批坚强的技术骨干，而且必须在五院内部培养训练。如何培养训练呢？最有效、最迅速地办法，就是通过地地导弹的研究设计。因为已摸到了些门道，又有一些老专家，资料、实物、设备也都方便。这次将力量调整集中后，要采取边工作边学习，边打仗边训练的办法。这样，我们的技术队伍一定会成长得更快。此外，为了培养新生力量，带好新的一代，钱学森同志每月抽出适当时间，给大学生、室主任及其他技术骨干上些大课。几千人都去听，从导弹的基本理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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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地作些讲述。这是很重要的，过去我就向五院提出过这个问题，我接触到的一些大学生都向我提出这个要求，他们感到很迫切。钱学森同志决不要客气，一定要把这几千人很好带起来。除钱学森同志上大课外，其他老科学家也要上些小课、专业课，大小课结合，钱学森同志讲“合同战术”[4]，其他同志讲“兵种战术”[5]。讲课所用的时间都算在六分之五以内。五院党委要认真把这件事抓好。除讲课外，还要选择一些优秀的大学生有意识地培养使用，指定一些老科学家经常给予指导，工作条件给予重点保证，以便使他们尽快成为技术骨干。

三、搞导弹必须具有战略眼光，做这一步一定要想到下一步。五院有这样的设想是很重要的，有些就可定下来，有些还要继续收集资料。地地系统就先这样定下来，要搞三班，从三班倒去考虑安排力量：一班搞中近程战略导弹，一班搞中程战略导弹，另一班搞更远的型号。由近程到洲际，中间可再搞个几千公里的，有一个阶梯可能更容易些，更稳妥一些。洲际的一定要搞，五院应根据这个总的方向分期有步骤地建设，不能放松，这个拳头是松不得的。几百吨推力的大试车台可以放在导弹试验基地。

红旗1号[6]要积极进行，这也是个战略问题，将来可考虑向反导弹系统发展，现在世界都在搞这个事，都还没有过失。红旗1号困难是不少的，决不能怕困难，不能有丝毫松劲。听说有些同志看到地地一个一个型号出来，红旗几年还搞不出一个型号来，因而有些急躁情绪，这是不必要的。不要去比，不要以型号多少去衡量成绩，只要我们同志认真努力，不会在时间上去逼同志们的。

关于星际航行系统，究竟从洲际系统上去，还是另搞一个大推力系统，暂不忙定，可继续收集资料，以后再研究。可以考虑科学院通过搞探空火箭，为将来向星际航行开辟道路。科学院一方面要与五院、二机部密切协作，为五院、二机部服务；一方面搞探空火箭。上海机电设计院与科学院有关的所应扭成一股劲，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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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这方面创造条件。

四、军队的几个研究院和三机部，都是为国防服务的；他们所属的研究机构和基本建设，都要统一规划，通盘考虑，在国家人力、物力有限的情况下，决不能各搞一套。五、六、七、十各研究院[7]都要很好与生产部门联系，主动地去商量问题，搞好关系，密切协作，扭成一股劲，一定要使生产部门在研究机构合并统一后，觉得更有依靠了，对解决生产中的技术问题更有把握了。这个思想，一定要在全体同志中特别是一些领导同志中深入教育，并贯彻到实际行动中。

五、科学研究部门的政治工作要很好研究，现在有不少问题没有认真解决。政治工作一般化，不看对象、不考虑特点，许多事情处理得简单粗暴，伤害了一些同志，对科学研究工作产生了一些不利的影响。科学研究部门中有专家，有工人，既不同于工厂，又不同于连队。就是连队也有军官、士兵，有新兵、老兵、超期服役兵等，也不能千篇一律。现在科学研究机构的政治工作问题不是干部少，主要是工作方法没有很好解决。有些同志还不知道科学研究部门政治工作的目的是什么，科学研究部门的基本部分是科学家、是技术研究人员，政治工作的基本目的就是要为科学研究服务，要保证充分发挥所有科学研究人员的积极性，充分发挥他们的智慧，认真地做个勤务员，我就是个大勤务员，我们所有政治、行政干部都应该做好勤务员的工作。要很好地为科学家和所有科学研究人员服务，有些同志总是拿管理战士的办法去对待科学家和知识分子，不重视他们的劳动时间，摆资格，论军衔，对他们的生活不够关心。工厂搞运动知道不停止生产，而科学研究部门搞运动，动辄就停止工作，好象科学研究工作不是劳动，不是生产。我们有些同志只是口头上喊要过技术关，要突破尖端，而在实际工作中却不认真执行。一定要使同志们真正懂得，在我们这样的国家，在我们这样工业和技术力量条件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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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等重要。如果科学研究时间随便都占去了，过关、突破尖端岂不是空谈。科学研究机关的政治工作一定要渗透到研究工作中去，要改进方法，讲求实效，会议不在多，要真正解决问题，不要占很多时间。政治工作必须围绕中心任务，影响了中心任务就失去目的性。政治工作方法不改进，一年中用将近半年时间去搞“红”，结果研究工作耽误了，政治上还是不红，同时对红的要求也应根据不同对象提出不同要求。不红则白，这样评价一个人，这是不合乎马克思主义的，严格地说，是反马克思主义的。毛主席历来是按左、中、右区分的，这是最科学的，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的分析。有左、有右、中间也有中左、中中、中右。不红则白，实际上否定了有中，否认中，结果常常搅乱了左，也打击了左，伤害了些好同志。目前我们国家经济上很困难，很紧张，帝国主义和一切坏分子在百般造谣诬蔑，如果在政治上在我们人民内部的关系上再搞不好，就更被动。这点我们的领导同志一定要很好注意。毛主席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这篇文章，需要我们反复学习，认真贯彻。只要我们的队伍团结得很好，大家在政治上都心情舒畅，我们的事业就一定可以飞快发展。

注 释

[1]“P－2”导弹，见本书《在五院高级知识分子座谈会上的讲话》注[1]。

[2]“V－2”，指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研制的弹道式地对地导弹，最大射程为三百公里。

[3]这里所说的“班、排、连”干部，是形象的说法，系指在基层从事专业研究的技术骨干。

[4]“合同战术”，原指指导和进行诸军种、兵种合同战斗的方法。这里是借此比喻系统地讲解有关导弹研制的各种基本理论。

[5]“兵种战术”，原指各军种所属兵种进行战斗的原则和方法。这里是借此比喻具体地讲解导弹各分系统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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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红旗1号”，是一种地对空导弹的代号。

[7]五、六、七、十各研究院，即国防部第五、第六（航空）、第七（舰船）、第十（电子设备）各研究院，除第五研究院成立于一九五六年外，余均成立于一九六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