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与帮助聂帅整理回忆录的过程

我写聂帅的第一件工作是帮助聂帅整理回忆录。1980年3月5日，著名作家魏巍同志来见聂帅，说明遵照军委指示，北京军区党委决定，要他负责为聂帅写传记，想请聂帅多介绍些自己的亲身经历，尤其是重大历史事件中的思想活动。聂帅当即表示，自己没啥好写的。6月12日，魏巍、刘绳同志和我参加了军委办公厅召开的元帅传记编写组座谈会，会上传达了胡乔木、冯文彬等同志提出的要抢救“活档案”的指示，提倡老同志们写革命回忆录。我回来后作了汇报，聂帅听后，表示应该写回忆录，还指示我抽出主要精力，协助魏巍同志做这件事。不久，魏巍、刘绳同志和我正式组成了聂帅传记组。传记组成员以后几经变更，到回忆录整理成稿时，已有8个人，增加了5位：空军正军职干部彭正谟同志、张桂文同志，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的张侠同志，他们3位都是原晋察冀的老同志，天津警备区的张赞廷同志，内蒙军区的赵延章同志。

聂帅从1980年7月28日起口述回忆录，到1983年1月，共讲了94次，每次约l至2小时。经征得聂帅同意，我们用两台录音机(盘式、盒式各l台)作了录音，整理成6本谈话记录稿(记录稿和录音带都已交解放军档案馆)。以后根据谈话记录，分7部分整理初稿：1、青少年时期在家乡，2、留法勤工俭学、大革命和白区斗争，3、中央苏区和长征，4、抗日战争，5、解放战争，6、新中国成立初期和抗美援朝，7、科学技术，由6位同志分头代笔整理。魏巍同志不具体写，负责将每人整理的初稿改成送聂帅审定的初稿。开始我负责整理第一、七部分，后来由于第二部分稿件送审时聂帅很不满意，魏老要我改写。这样，我实际上负责整理3个部分。整理稿件过程中，有什么问题要问聂帅的，由我面报后答复。要查什么资料，尤其是保密性强的重要资料，大多由我查告。

到1982年秋，各部分初稿陆续成稿送审。审稿时都由我抽聂帅方便的时间念给他听。聂帅听时非常认真，边听边修改，一般都听了4遍，有的听10多遍才定稿。审稿中，聂帅最满意的是空军正军职离休老同志彭正谟整理的中央苏区和长征部分。审定后的初稿，聂帅叫打印成清样，分送许多老首长，如张爱萍、韩光、张劲夫、杨成武、洪学智、肖华、李运昌、黄华、张震寰同志等，以及北京军区、国防科工委、军事科学院等单位征求意见。征求意见稿大多有书面或电话回应，有些老首长我还登门聆听意见，回来向聂帅报告，对所提意见，聂帅都予以认真考虑。

回忆录共50万字，开始分上中下3册，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l983年6月，上册内容为青少年时期到红军时期，先出版。到当年底，中册抗战时期，下册解放战争、科技部分到全书结束，都付印出版。由于受到各方热烈欢迎，3卷本到1984年6月就进行了第二次印刷(实际是第二版，因为有不少地方作了修正)。1984年12月，出了合订本。l986年3月，合订本又作了第二次印刷。这4次印刷，究竟出了多少册书?我不得而知，因为每本书的后面，都没有注明印数，据出版社的同志私下告诉我，共印了40多万册。这里顺便说一下，聂帅回忆录的稿费共 1.5万元。出版社的同志对我说，为奖励优秀的军事图书，建议聂帅带头，捐出一半稿费7500元作为奖励基金。我报告后，聂帅认为创意很好，欣然同意。他过去是从来不收稿费的，每当有的报刊杂志发表他的文稿，寄来稿费时，不管多少，要我们一概退回。这次余下的7500元，聂帅要我全部分给代为整理拟稿的同志。

我觉得聂帅为回忆录操了不少心，提议再从中分出一半留给小外孙女聂菲，另一半传记组同志每人400元，魏老600元，还给每人买了一支金星钢笔(这支钢笔至今我还珍藏着)，聂帅同意了我的建议。

1983年7月26日，《人民日报》刊登了“我国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撰写的第一部自传体长篇回忆录《聂荣臻回忆录》问世”的文章，引起各方强烈反响，我们办公室不断接到来信或电话，要书的，问情况的络绎不绝。到1984年底，我们共接到200多封来信，大部分是订正史实的，有读后感，有改正错别字，甚至是改正标点符号的。这些来信，尤其是订正史实的，我都查对资料，报告聂帅认可后，会同责任编辑陈汉民同志，认真修改，进行答复或解释。从大量订正史实的来信中，可以看出大家对回忆录的高度重视。仅举几例：四川萧金芳同志说，他同聂帅同一批赴法国，乘的轮船不是“凤凰号”，而是“斯芬克司”号。曾任四川省委书记的廖志高同志说，红军长征时，天全、芦山不属西康省，属四川省。老红军刘景范同志说，陕北刘志丹不仅领导红二十七军，还领导红二十六军。曾在国民抗日军（由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中工作的老红军汪之力同志说，刘杰同志没有在国民抗日军中工作过，国民抗日军也不是北平市委组织的，是北方局领导组织的。我们秘书界的老前辈、曾任毛主席秘书的师哲同志说，根据他的日记，毛主席1948年到河北省阜平县城南庄的时间是4月13日，不是4月11日。浙江省舟山市科委的毛德传同志说，1950年国民党军在舟山群岛的驻军不是几万，而是十多万人。以上都作了改正。还有些同志对书中的错别字、遣词用字、标点符号提出意见。例如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的离休老同志许诺，对回忆录上册提出了55条这方面的意见，令我深受感动。

由于《聂荣臻回忆录》出版后各方反映很好，总参情报部于l985年4月向领导写报告，要求将回忆录译成英文本，向国外发行。出版办法提了3条：l、国内印刷出版，美国某公司在国外发行；2、两家共同投资，合作出版；3、由美国某公司出版发行，付稿酬和版权费。这个报告获得军委杨尚昆副主席批准，但提出出版元帅的回忆录是件很严肃的事，不能把版权交给外国人。以后又获得中央宣传部批准。此事交由总参情报部译文出版社承办，中央马列主义编译局翻译。这是项浩大工程，报经聂帅同意后，我又投入此项工作，随时答复译文出版社、编译局同志的咨询，编写了l25个条目的注释。英译本《聂荣臻回忆录》于1988年出版。这次没有给聂帅稿费，而是给了l00多本书。

1989年12月香港明报集团董事长查良庸先生提出，拟由该公司负责，将《聂荣臻回忆录》印成繁体字竖排本，在海外侨胞中发行。经聂帅同意后，我又投入此项工作，提供样书、照片、题词等。1991年6月，我负责校对了清样，同年8月全书出版发行。这次香港付了7000多港币稿费，我交给聂力同志了。

1986年8月，中国青年报社、光明日报社、博览群书杂志社、北京新华书店联合举办优秀畅销书评奖活动。《聂荣臻回忆录》被评为优秀畅销书特等奖。8月27日，颁奖仪式在中国人民政协礼堂举行，我代表出席，接受了证书和奖杯。奖杯是一个景泰蓝花瓶，聂帅看了很高兴，放在他办公桌上，后由聂力同志收藏。1991年8月，《聂荣臻回忆录》又荣获“东方杯”纪实文学奖。8月13日，颁奖仪式在什刹海东边的一家宾馆的礼堂举行，仍由我去代领奖，奖杯交聂力同志保管。

l984年10月，我应约为《解放军报》写了介绍聂帅回忆录的文章，着重从人民战争的角度介绍聂帅回忆录，约1500字。l985年，上海某杂志、《星火燎原》两处约我写稿，介绍聂帅写回忆录的过程。上海要求写1万来字，《星火燎原》要求写5000字左右就行。我那时太忙，就应约写了“聂帅和他的《聂荣臻回忆录》”一文(见附录)，共约4500字，登在《星火燎原》l985年第三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