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菩萨扩校舍

聂荣臻从读小学起一直品学兼优，很受老师的喜爱，他也很尊敬自己的老师。

1914年，他考入永川县陈食高等小学三班就读。这是一所新式学堂，校址是一座名叫“三宫殿”的庙堂，庙堂四壁神像座座，香案排排，庙堂两旁的耳房也供着菩萨。

这原本是座冷庙，早先只有一个名叫何拜子的乞丐在此为家，那屋角檐下尽是蜘蛛网，石廊梯级满布青苔。墙壁被烟熏火燎，斑斑驳驳，年久失修，梁柱折损，歪歪斜斜，整个庙宇凄然可怖。为了创办新学，几经整理，才恢复了庙堂原貌，经过草草筹备，终于在庙里办起了学堂。

“三宫庙”会首是一个前清老朽，他最反对新学，但鉴于当时新思想逐渐深入人心的形势，尽管在这地处川东山区的小乡场，人们也知道了“民主”、“共和”这些事理，因此，他不便明火执杖的干涉。兼之，庙宇既然整理好，也是一条不小的财路。他每逢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要在“三宫殿”办庙会，既不干扰办学，又可从中得利，真是一举两得。庙堂的烟火因而又逐渐鼎盛起来。于是在这“三宫殿”里便出现了20世纪初叶旧中国特有的“瓜皮帽加拐棍”的风味。一边是书声琅琅，教师在为学生传授人类的科学文明；一边是钟鼓声声，虔诚的香客们在顶礼膜拜，乞求那虚无飘渺的神灵，保佑他们一年清静平安。但这极不 和谐的声音和喧噪，无疑对学校的教学秩序是个不小的干扰和破坏。

于办学，师生们纷纷要求拆掉泥塑神像，校长也曾向庙堂会首们多次交涉，但均遭到拒绝。会首还说：“冒渎神灵，殃及乡里，谁敢担保。”以封建迷信压制兴办学校。

这年夏天，学校里来了一位新老师姓杨。教书教得好，学生们很欢迎他。可是杨老师的家离学校很远，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走很多路，还要翻一座山，每逢下雨，山陡路滑，更是苦了杨老师，学校又无空房可住，师生们都深表同情，然而又爱莫能助。有一天，聂荣臻和周继禹、骆康衡等几个要好跑同学商量，说：“我们不妨把这庙堂耳房腾一间来给杨老师住。”几位同学都为难地说：“好是好，供着菩萨哩！庙堂会首是不会同意让人去住的。”聂荣臻机灵地回答说：“有办法！”于是几个同学把头碰在一起，由聂荣臻如此这般一讲，大家都说是好主意，事情就送样定下来了。

第二天清早，学校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庙堂一间耳房的菩萨不翼而飞了，连菩萨脚下的莲花宝座也一起飞了，耳房门口还贴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玉皇圣谕：天地水三官，即日当乔迁。”

一时乡里议论纷纷，有的说：“是菩萨升天了。”有的说：“是菩萨搬家了。”而心照不宣的师生们说：“既然是玉帝旨意，就应帮助‘三宫殿’菩萨搬家。”于是，又在聂荣臻、周继禹等同学的带动下，学生们把庙宇影响教学的菩萨都纷纷打掉搬除。

庙堂会首，恼羞成怒，他心里明自是被人们搞了名堂，菩萨被打掉，逢年过节的猪头、香烛米就没有了。于是，找到都甲，要求清查是哪个昨夜带头打掉菩萨的？可是，查来查去，查不出个水落石出。

最后，由校长出钱，买了点香烛作祭，以示送菩萨升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会首好比乌龟遭牛踩一脚——痛在心头，说不出口。

事情当然是聂荣臻带领他们几个同学干的。当晚他们相约，悄悄摸到庙堂耳房去，用斧头、石块将菩萨打成一堆泥巴，用背篼、箩筐把泥巴倒进场口外面的深水大堰塘里，又将事先写好的字条贴在耳房门口，然后将耳房打扫干净，才各自回家睡觉，他们约定，连家里的父母也不让知道。

由于庙堂菩萨被搬甚多，空房就多了，不仅杨老师有了住宿地，教师们还有了办公室，又增加了教室、厨舍、学校的校舍宽敞了，使学校初具规模。师生们心里都非常高兴。

（邓新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