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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荣臻在晋察冀

发布时间:2018-03-05 10:54   作者:   来源:   点击数:0

刘绳

聂荣臻的名字是与晋察冀联在一起的。

在巍巍太选择崇山峻岭,在辽阔无际的冀中平原,在芦苇丛生的白洋淀水乡,在丘陵起伏的燕山山麓,聂荣臻在烽火连岁月所创立的赫赫战功,深印在山巅,深印在田野,深印在河谷,深印在村镇,深深印烙在晋察冀千万群众的心头上。

提起聂荣臻,当年晋察冀的老战士们豪情顿生,情不自禁地赞起“我们的聂老总”;朴实的太行山民和平原上的乡亲们,发自心窝地颂扬着“我们的聂司令员”;辛勤搜集和积极撰写华北地区党史军史的专门研究家们,则在一部部著作中记下了“荣臻同志”的历史功勋。

聂荣臻在晋察冀的建树,是他戎马生涯中极为光辉的篇章,他的卓越贡献,与山河同辉,与日月长存。

这里记下的,是在民族抗战的洪流里,聂荣臻与晋察冀抗日军民同甘共苦、艰苦奋斗的故事——

五 台

1937年秋天,呼呼吼叫的寒风扑卷着荒凉的五台山峦。刚刚率部在平型关重创日军精锐板垣师团,取得抗战以来第一个大胜仗的聂荣臻,带领一一五师一部进入五台山。

五台山是我国的四大佛教圣地之一。早自东汉永平年间,五台山就开始建筑寺庙,经魏、齐、隋、唐,及至清末,屡经修建,已有庙宇300多座,分青庙、黄庙两种,青庙为和尚庙,黄庙喇嘛庙,和尚、喇嘛有数千之众。

聂荣臻率领的八路军部队,一开始就往在五台的寺庙中,1937年11月7日,在五台石嘴普济寺内,召开了晋察冀军区成立大会。38岁的聂荣臻被中共中央任命为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聂荣臻在五台受命,正是中华民族的危亡之际。猖獗的日本侵略军长驱直入,数十万国民党军不战自退,田地荒芜,村庄被焚,社会秩序混知己,散兵江流匪作恶。晋察冀三省边陲,到处是男女老幼结成的杂乱的逃难行列,到处是劫掠、杀戮、喧乱和崩溃。

聂荣臻刚毅的身躯,长久地停留在临时司令部作战室悬挂的一幅地图前。这幅地图和他珍存的行囊里的青年时代周游亚欧列国的那份护照,是他自二十年代投身革命后最珍贵的纪念品。在他参与领导北伐战争,南昌起义,广州起义的决战前夕,在他置身敌区率红军部队粉碎国民党重重“围剿”的时候,在他率领工军先遗部队长征北上,抢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攻陷腊子口的前夜,他就是这样整日整夜地守在这幅地图前,同其他领导人商定作战方案,制定胜利的决策。

此时此刻,聂荣臻感到压在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43年后,聂荣臻在回忆五台受命当时的心情时说:“自从我二十年代投身革命之后,大部分时间是在党中央身边工作,可以经常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同志具体的指导和帮助。现在,自己带着一批同志单独留在了被隔绝的敌后,而负责开辟的这块根据地又是这样靠近敌人的心脏地区。必须多思考,反复领会党中央的方针政策,谨慎从事。”聂荣臻毕竟是一位久经考验,意志坚强的革命者,面对混乱的形势和重重的困难,他在五台寺院昏暗的油灯下,奋笔写下了自己的钢铁誓言:“为保卫祖国而奋斗到底,誓与华北人民共存亡!”

聂荣臻以五台山为中心,运筹帷幄,在晋察冀三省边陲地区,导演出一幕威武雄壮、气势磅礴的抗日活剧——晋察冀军区成立的喜讯,随着潺潺的滹沱河水,越过层层山峦,流到大大小小的村庄和城镇,平型关胜利的歌声,伴随着太行山的阵阵山风,飘向冀中平原,吹向平西,平北和冀东山地。

挺进的抗日武装,象闪电般到处打击敌人,活跃的工作团,团处发动组织群众。抗日琥权和群众团体纷纷建立,合理负担,减租减息,除奸防匪,被亡国丧家痛苦折磨着的晋察冀人民奔走相告:“五台山来一位将爷,调遗神兵天将打东洋。”

聂荣臻调遗的“神兵天将”,就是广泛发动起来的晋察冀人民。这之中,有受尽敌寇劫掠和凌辱的工农大众,有家乡沦丧饱尝失学痛苦的青年知识分子,有不甘当亡国奴的开明士绅和揭竿而起的旧军人,也有五台寺院破除杀戒,开始用钢刀保证“如来之爱”的和尚、喇嘛们。

聂荣臻一到五台山,就同和尚、喇嘛们结成朋友。他命令部队,爱护五台的一草一森,保护五台庙宇不受敌寇和土匪的破坏、骚扰。他教育官兵,尊重宗教信仰,要把出家人当作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他在紧张的战斗间隙,带领八路军战士整修庙宇,为僧人挑水砍柴,使昔日只知念经拜佛的和尚、庙里的佛爷,还要给他烧香点灯,我们出家人就没良心和血性吗?日本鬼子把火烧到佛祖门口,我们岂能坐视不顾!

五台的僧人们组织起来,执起刀枪,在山关隘口,为八路军站岗放哨。他们倾其寺院所在,为过往的抗日队伍提供给养。他们敲起钟磬,穿起袈裟,为抗战牺牲的英烈礼佛念经,超度英灵。

五台的僧人们至今不能忘怀聂荣臻对他们的评价和关心,那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共产党人肝胆相照的广阔胸怀。

1938年1月,晋察冀边区军民政民代表大会开幕前夕,围绕五台和尚、喇嘛代表权的问题,筹备处有所争论。一种意见认为,和尚、喇嘛是出家人,只会烧香念佛,不宜参与抗战议政之事。聂荣臻高屋建瓴,精辟地阐述了共产党的宗教政策和全民抗战的深刻道理:“和尚、喇嘛也是中国人,他们是然出了家,但并没有出国,在民族革命统一战线之中,我们应该和各民族各阶层紧紧的携手,不分彼此,共同抗日。我们不能因为和尚、喇嘛的宗教信仰不同,便把他们排斥在抗日的门外。一切不同信仰,不同民族,不同阶层的人们,应该有坚强的团结,只要谁不甘心当亡国奴,我们就应该团结他们共同抗日,不能存有任何歧视的心理。我们要消灭各民族各阶层的隔阁,争取中华民族的彻底解放。

聂荣臻这番掷地有声的谈话,在五台山峦一座寺院中广为传诵,从来被列为“三教九流下等人”的和尚、喇嘛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更有不少年轻的僧人毅然脱去袈裟,穿起戎装,参加抗日队伍,并响亮地喊出“我们出了家,但并没有出国”的口号。

1938年6月,著名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从延安来到五台山,当他亲眼看到这个香火圣地燃起的抗日烈火时,情不自禁地向聂荣臻讲起他离延安时毛泽东特意讲的一段话。毛泽东对白求恩说:“中国有一部很著名的古典小立,叫做《水浒传》。《I不浒传》写了鲁智深大闹五台山的故事。八路军出师华北后,聂荣不堪入耳领导的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就驻在五台山。”毛泽东还风趣地说:“五台山,前有鲁智深,今有聂荣臻,聂荣臻就是新的鲁智深。”白求恩在来晋察冀的路上,向陪同人员详细询问了鲁智深的故事。他一再称赞聂荣臻:“你这个鲁智深,同《水浒传》里的鲁智深可不一样哟!鲁智深醉打山门,破坏寺庙,向和尚们耍威风,你保护寺庙,发动和尚抗日,新旧鲁智深大不相同。”

五台山是英雄的山。日伪报纸曾这样写道:“五台山岳地带为共产男在山西蠢动之策源地,更为向河北、绥远、平津诸地方实和地赤化工作之根源。”是“共产军的总巢穴。”。1938年秋,日本侵略军集中5万兵力,分25路,气势汹汹杀向五台山。荣膺少将军衔的日军清水联队长,发誓要“荡平五台山”,不实,刚进五台东南柏兰镇牛道岭,就被隐蔽于山间的晋察冀军区直属队击毙,其部下将清水尸体装进棺材,抬棺进剿,让他“魂游五台山”。聂荣臻指挥若定,出奇兵,巧周旋,奋战两月。日军除在五台山周围留下几千具尸首,一无所获。荡平五台山成为黄粱一梦。

山 沟

聂荣臻在总结初创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经验时,曾强调指出:“我们虽然最初选中了五台山,但并不孤零零吉他搞一个五台山。仅仅局限于五台山,就没有广阔的回旋余地。我们的着眼点,当时是晋察冀三省边界的广大地区。”(《聂荣臻回忆录》)

聂将军以战略家的眼光,指示八路军官兵和政治工作团的团员们:“要把每一条山沟工作做好。”他说:“山沟里的工作是很重要的。要站稳脚跟,要开展游击战争,每一道山梁,每一条山沟,都是我们的回旋之地,没有群众的支持,不用说别的,进山出品的都十分困难。一定要下功夫把七沟八梁发动群众的工作做扎实。”

肩负着民族希望的抗日队伍,按照聂将军的指示,背起行装,踏着深山老林羊肠小道上的碎石,进入伸手可以触摸到蓝天的高险荒凉山岭。他们把背了千万里路,饿得眼冒金得也舍不得吃的小米袋,送到正在忍饥受饿的山区人民的炕头上;他们解开单薄军衣,把赤身裸体的孩童揣在怀里;他们和那些披着兽皮衣服的穷苦山民,围坐在松油灯下,讲穷人受苦的根源,讲就要杀到家门的日寇的血腥罪行。

在被大山隔绝的偏僻的山沟里,有的只有几户人家。房山、宛平、涞水、涞源交界的“野三坡”,一溜几十个小山村,几百年一直过着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生活。这里男人不剃头,女人不裹脚,推举三位老人管理事情。八路军官兵进入“野三坡”发动群众,“野三坡”的老百姓说:“就是燕王扫北的时候,也没有到过我们这儿,我们虽是中国人,可哪朝哪代的政府都不把我们当人看,只有八路军来了,我们才有了做人的资格。”后来,“野三坡”成了可靠的抗日根据地,山坳里建起后方医院,沟汊里造起后方仓库,漂悍的“野三坡”青年纷纷参军,。在反“扫荡”斗争中,聂荣臻率军区机关转战到这些深山沟里,老百姓们打来野味,象过节一样,招待这些操着南腔北调话语的抗日官兵。

忆起晋察冀山沟里的工作,聂将军自豪地说:“人民充发发动之后,我们置身在群众的海洋晨,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而敌人呢?处处碰壁,处处困难,找不到向导,找不到粮食,找不到用具,想找一口锅做饭也不容易,就象一个既聋又瞎的人坠入了深渊。”

聂将军在这高千仞的山峦上,依靠山区人民,创立了富有传奇性的“飞线”。善于攀山越岭的山民,把八路军的电话线架在险峻的山坡、悬崖之上,有的干脆从两个高耸的山峰间“飞”过去。敌人在下面走,眼巴巴看着天上的“飞线”没办法。上山破坏,要爬很高的山路,小股敌人上山,有被歼灭的危险,大队人马攀登,十分困难,只得听任“飞线”高挂蓝天。

聂将军在太行山进行的战场建设,还有神奇的侦察网和警戒线。山沟里的男女老幼都是八路军的耳目,他们在山上设“消息树”、“电话站”,村庄之间有“鸡毛信”、“传递哨”。只要敌人一出动,山民们就通过情报网,从一个村庄传到另一个村庄,从一个山头传到另一个山头,直通聂荣臻的司令部。日军桑木师团长曾哀叹道:“晋察冀的组织神秘微妙,不可理解,老百姓可以随便用眼色或手势传达八路军要知道的消息,速度比电话还要快。”

聂荣臻依靠这样一个有利于我、不利于敌的游击战场,在太行山麓开展游击战与歼灭战,创造出震惊中外的辉煌战绩。

上下鹤山、上下细腰间,大小龙华,狼牙山,神仙山,娘了关,高洪口,张家湾一系列战斗,日军伤亡惨重,陈尸荒野。著名的雁宿崖歼灭战和黄土岭围攻战,击毙日军1500名,号称“名将之花”的阿部规秀中将葬升于古长城下,成为聂荣臻和晋察冀军区在抗日战史上建立的奇特功勋。

1941年秋季,日军华北派遗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调集10万兵力,对太行山地实行“铁壁合围”。聂将军指挥各路部队给敌寇以沉重打击后,率军区和边区党政机关万余人,与敌周旋,待机跳出“包围圈。”经过几天几夜的巧妙穿插,来到一个名收长家渠的小山村里。

长家渠仅有几户人家,它虽然靠着大道,却很隐蔽,四周群山相连,道路不熟的人很难进到里面。山村两侧大山对峙,中间仅露一线天空,敌人飞机难以侦察和轰炸。聂将军率领军区和边区机关隐蔽在这里。为了不暴露目标,人们分别隐蔽在山沟两侧的巨石下,草丛中,一律不烧火做饭,电台也停止联络,由于敌人封锁着五台至阜平的大道,这支万人大军,一直在长家渠隐蔽了五天五夜。

40年后,聂将军对隐蔽长家渠的情景记忆犹新。他回忆说:“这么一条小山沟,仅有几户人家,不说别人,近万人的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多亏我们平时的工作做得扎实,老百姓把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热情地对我们说:“山沟里凡是可以吃的东西,同志们尽管吃。”长家渠的乡亲们,倒光箱笼里的存米,掰尽了屋顶瓜种上大大小小的南瓜,收尽了山腰上鲜嫩的苞米,创光了房前屋后的地瓜。男女老幼背着、挑着、抬着、提前,送到战士们面前,塞进干部们手中。

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聂将军,望着一堆堆的玉米,南瓜和地瓜,禁不住热泪挂满双颊。在夜晚凌峭的山风中,他静静听着山野和桩庄发出一的生冷上轻微的响动;远处山坡上狼群和日军的嗥声,近处哨声兵轻轻的脚步声,圈里羊羔落地的啼叫,屋里母亲拍抚孩子的柔声,岩石下草丛中战士和群众的悄语。将军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他想起在江西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由于“右”倾机会主义路线的错误,红军失去立身之地,使革命遭受惨痛的失败轮子想起长征路上,由于没有牢固根据地的依托,给转战的红军造成的极度困难。将军感慨万分:“我们所以能够长期坚持在敌后晋察冀,战斗在敌人心脏里,主要不是由于有大山的屏障,而是因为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不是有了山,才有抗日根据地,而是有了人民,我们才能够长久生存在深山老林里。”他指示部队,要给长家渠的乡亲们留下足够的粮票,以便反“扫荡”过后,由边区政府归还粮食。

聂将军率万众队伍,隐蔽于长家渠山沟,趁着茫茫黑夜,从龙泉关方向突出敌人的包围圈,胜利挺进到滹沱河沿岸。

在中华民族解放斗争的史册里,有一条非常宝贵非常精辟的话语——“山沟里出马列主义”。聂将军率部开辟的太行条条山沟。显示出坚强的抗日战斗力。在云霞笼罩的道道山坳里,有抗日健儿的营地,有培养抗日青年的军校,有伤病员安心治疗的临时医院,更有晋察冀部队巨大而可靠的供给部:坚壁公粮于山沟,生产被装于老林。

聂将军自豪地说:“在抗日战争中,尽管我们处在敌人的封锁包围之中,甚至我们的司令部距敌人不过几十华里,尽管有许多战火纷飞纷飞的场面,但是,我们却有一种安全感。我们的军队是保护人员的钢铁长城,人民群众又为我们建造了一道十分安全铜墙钢铁壁。”

正是由于有这种安全感,聂将军常常只带一名警卫员,一个一匹马,策马飞驰在群峰突兀的峡谷山路,视察部队,动员群众,参加会议,察看地形。著名诗人田间曾以《偶遇——一题聂司令员》记下这难以忘怀的场面:“将军,他在我门前/喝过茶,歇过马。将军,他在我门前/和我谈过话/问过我的庄稼/长的差不差?将军人好/我看连马也好/马拴到树上/树皮也不咬。将军又是威严/又是那么仁爱/好比山间明月/爱照穷人的路。我告他:这伙人/都在路上烧茶/要欢迎大将军/他笑道:他已经走了。呵哈!上午的事/下午才明白/原来那位将军/就是聂司令员。”

槐 花

聂荣臻亲手点燃的抗日烽火,燃烧在晋察冀的山岳、平原、水淀和港湾。将军的部队,不仅在晋察获得了生存的基础,而且得到了补充和扩大部队的雄厚兵源。

将军给边区部队起过一个响亮的名字——子弟兵团。土生土长的子弟,保卫家乡,保卫边区,保卫祖国,与生他养他的土地有着自然的血肉联系和亲缘关系。

在聂将军的记忆里,珍藏着晋察冀人民的优秀子弟热烈参军的场面:“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晋察冀群众把参加子弟兵看成是极为光荣的事。每逢参军动员,区村干部、共产党员都带领青年成批报名,被批准入伍的青年,胸戴大红花,骑高头大马,村村敲锣打鼓放鞭炮,为之送行,场面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将军说:“晋察冀人民认识到子弟兵团是自己的抗日武装,因而热烈地拥护子弟兵团,支持子弟兵团,同时积极地参加子弟兵团。”

子弟兵穿黄绿军装。绿色的千军万马,同晋察冀的青山绿水浑然一色,溶为一体。

说起黄绿军装的来历,山城阜平的人们不会忘记。

1937年底,聂将军带领的队伍,从晋东北的五台山,进驻到当时还颇为萧条的阜平在。那时节,阜平城外的大小太白山已盖满皑皑白雪,清清的沙河水早已结成冰棱。八路军将士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在街头的石板路上开会,教歌,宣传群众;在乱石滚滚的沙河滩上投弹,会操,练兵。他们身上穿的是夏季8月从陕北出征时匆忙发下的灰布单装,不少人的军衣还残留着平型关炮火烧穿的焦洞。

看着子弟兵冻裂的双手,山城的父老们们心如刀剜。正在筹备成立的晋察冀边区政府发出号召:全面动员抗日群众,赶在严冬到来之前,让子弟兵穿上棉衣、棉鞋,戴上棉帽。

山区的乡亲们绑紧脚上的“老山鞋”,披着朦胧的夜色,越过日寇占领的平汉铁路,踏上了冀中乡野的田埂小道,在吕正操将军领导的人民自卫军的帮助下,从“土布之乡”高阳城肩挑手拎运来一捆捆土布。冀中几个县的老百姓推着吱吱扭扭的独轮车,把平原上盛产的棉花运到阜平城边的场院中,刚成立起来的晋察冀军区供给部,派出能干的采购员,化装下了天津卫,在爱国商人和青年学生的协助下,购来了黄、绿多种颜料。一位曾在东北军被服厂做过裁剪的老裁缝闻讯赶到阜平城关,说是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的抗日口号召唤下,要用自己的裁剪手艺,为抗日献一点微薄的力量。

一座小小的军服厂在阜平山坳里诞生了。

聂将军审定了军服的式样。将军根据敌后游击战争的特点,选定黄绿色做为新军服的色彩。将军说,黄色寓意着我们是黄河的子孙,中华民族的脊梁;绿色,则是生命长青的象征——身着黄绿军装的子弟兵,将如同得水的鱼儿一样,在华北的群山、丛林、青纱帐,展开一场执干戈以卫社稷的殊死斗争。

开始配调染布颜料时,新成立的被服厂对土布着色久攻不下,不是着色不匀,就是容易掉色、褪色。

正在指挥部队向辽阔敌后挺进的聂将军,得知染布失败的消息,他那镇静而娴雅的目光注视在山区父老乡亲的身上,那皂青、褚石、土黄的山里人衣装,那永不褪色的色调,给将军以启发。他说,穷苦的太行山人民肯定有染布的土办法,要迈开双脚到群众中去,从土生土长的山区人民那里,寻找克服困难的办法。将军还说,多用土办法,应该成为解决部队被装和其它装备问题的方向。八路军经费困难,要善于就地取材,土法上马。

聂将军的指示拨开了人们心中的阴影。果然,在阜平南街的大槐树下,几位正在染布的妇女,向前来访问的八路军献出祖辈相传的染布“土方”:将春夏两季收获的槐花碾碎,调匀,和颜料拌在一起,染出的布不仅色调鲜艳,而且日晒雨淋不褪色。

热情的山城妇女还传授操作技术:“用槐花染布,糟的时间要长一点儿,再把水挤出来,加上白矾和醋,白矾能上色,醋能保色,掺兑上黄绿染料,准保染出的布鲜亮,均交,不掉色。”

她们还出主意说:“一捧槐花,能染三尺布呢!太行山满山遍野都有槐树,哪家年年都得打点槐花,收槐花是很容易的事儿。”

用槐花加白矾和醋调出的染料为啥耐看保色,人们一时还来不及从科学上加以说明。反正办法有了。被服厂的军工们有说不出的兴奋。大家赶上毛驴,到阜平周围的小山村里,收购群众打晒的槐花。不几天功夫,被服厂的院落里,摆满了装着槐花的布袋和筐篮。

黄绿军装染制成功了!经过老裁缝的巧手,又经过山区妇女在昏暗油灯下一针一张地缝制,一身央新式军装送到了八路军队伍中。晋察冀子弟兵团的战士们,穿上新棉装,戴上新军帽,在聂荣臻中的率领下,迎着飘飘扬扬扑面而来雪踏上征程,深入到太行山的前沿,迈向战火中的冀中平原,去开辟建立机关报的敌后抗日根据地。

聂将军的子弟兵团用槐花配颜料染军装,还得到了八路军总部的赞扬和兄弟部队的推广。

那是1940年春天,聂荣臻率领晋察冀南下支队奔赴晋东南,同晋冀鲁豫部队一起粉碎顽固派朱怀冰的进攻。到达一二九师师部南下支队威武的英姿赞不绝口。总部和一二九师供给部长:派入到晋察冀部队学习染布技术。

槐花染制军装,只是聂将军领导边区军民发展生产、共渡难关的一个普通事例。这位身经百战的抗日战将,在指挥军事作战的同时,格外关心着边区的经济发展。山区建起了军事工业,制造枪弹,支援战争;平原生产粮食、棉花、满足军需民用;各种设备简单的小厂,如星罗棋布,隐于崇山峻岭之间。熬盐、制碱、榨油,生产硫磺、酒精、制造纸张、文具……聂将军高瞻远瞩,努力把敌后抗日根据地建设成未来新中国的“雏型”。

曾在晋察冀两次考察的美国军事观察员卡尔逊,把他历时50天,行程2500里的所见所闻,称作是“一种十分有趣十贫富主贵的经历。”卡尔逊对聂将军创建根据地,建立政权,开展游击战争,发展生产的作法觉得很新鲜,也非常感兴趣。他以赞佩的口吻对聂荣臻说:“我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无非是蹲在战壕里打枪打炮,你打过来,我打过去,我们这些土兵都象机器人一样,根本不动脑子,枯燥得很。你们这种搞法,实在有味道,很有斗争艺术,一面打仗,一面考虑许多问题,不单着眼于军事,还搞政治,搞经济,搞生产,搞文化 ,这是我从来没见过,出没有听说过的。”

杨 叶

1942年春天,在日本侵略军连续“扫荡”和“蚕食”下,晋察冀边区的经济生活进入了极端困苦的时期,青黄不接,久旱无雨,部队和群众遇到了严重的粮荒。

那些天,聂将军明显地消瘦下,清晨黄昏,他那高大的身躯时常出现在窖洞顶的山头上,一会儿手搭凉棚四下眺望,一会儿踱来踱去低头沉思。

聂将军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呢?

将军惦念着边区人民。当地群众缺粮严重,有的群众不复不背井离乡,出外逃荒,还有一些群众开始上山剥树皮,碾成面面,以此充饥。

将军挂记着正在与敌寇征战的将士。由于食粮不足,不少战士昏倒在练习场上,油盐菜蔬的缺乏,使大批战士患上夜盲症。

部队需军粮,群众要度荒,战马要饲料,这一切,如同千斤担,压在将军肩上。

一天,炊事员采来一篮嫩杨叶芽,拌上仅有一点玉米渣渣,给将军蒸了一小盆“苦累”(一种把糖糠菜蒸在一起的代食品)。将军端起小盆,凝思片刻,又重重地把小盆放在桌上。将军叫住了炊事员:

“这杨叶是从哪里采来的?”

“我们从山坡上的杨树林捋来的。”

将军眉头紧皱,为炊事班的举动发了火

“你们知不知道,老百姓早就断了顿,村里的群众就仗着这些杨叶度荒,你们摘来,老百姓吃什么?”

年轻的炊事员望着将军威严的神色,委屈地流出了眼泪,喃喃地说:

“这些天,你一在才吃几两粮食,不是谷糖,就是黑豆,连一丁点儿蔬菜都没有,这样下去,您的身体……”

“你们就只想到我么!你们应该想到边区的百姓,想到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想到那些忍饥挨饿的伤病员!”

将军吩咐炊事员把“苦累”端回去,送给机关的伤病员吃。

将军翻着桌上的度荒通报,部队反映的一些情况更使他极为不安:个别连队在度荒中,已经开始组织干部战士上山采摘杨叶,榆叶。

将军摇起电话,指示军区政治部,迅速起草一个训令:部队所有伙食单位,一律不信采摘杨叶、榆叶、也不准在村庄周围挖野菜,这些东西要留给驻地群众。将军神色严肃,暂钉截铁地说:

“人民子弟兵决不与民争食!”

训令很快发了出去。这个特别训令,在边区群众中引起不小的震动。边区政府的工作人员和当地老百姓纷纷来到军区司令部,恳请聂将军收回训令。

聂荣臻同志在他的回忆录晨,满含着深情,记下了这一感人的场面:

“广大群众得知这个训令后,很激动。他们找到军区,找到边区政府,找到我,要求收回训令,说得十分恳切。群众说:抗战以前,我们穷人没有吃树叶的权利,因为山上的树,都是属于地主的,地主不准穷人捋树叶。八路军来,实行了减租减息,穷人才能上山捋树叶了。可是,眼下闹饥荒,为我们争得生存权利的八路军,自己却不能上山捋树叶,这怎么行呢!我向群众解释我军的纪律,同时告诉他们: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部队的粮食问题。”

在边区政府的一次会议上,一向感情不太大外露聂将军做了一番声泪俱下的讲话。将军在他的回忆录里谈到:

“1942年边区财政会议期间,研究部队线养供应问题时,我曾作过一次发言。我讲到部队给养困难,但是,人民群众的生活更困难,为了度过难关。部队要想方设法减轻人员的负担。讲到这里,我想起了老百姓三五成群捋树叶、剥树皮的情形,想起了被饥荒折磨的孩子,细长的身子顶着个脑袋,出外讨饭的场面。讲着讲着,心中一酸,再也讲不下去了。平时大家都说我是一个”‘能够控制感情的人’,但是,那一次,我怎么也控制不住,流了泪,许多同志也流了泪。会场上,一片哽咽声。边区政府的同志讲,一定要保证部队的供应,我们的部队要打仗啊!战士们饿着肚子怎么行呢!那个时候,军民之间就是这样的紧密团结,同舟共济,几十年后回想起来,心里还感到热乎乎的。

聂将军不愧是一位千锤百炼、意志坚定的领导者,很快,在他的主持下,晋察冀军区制定出团结一致、艰苦奋斗,生产自教的度荒方案——

杀掉部队一批老弱病残坐骑,把马肉和部分黑豆、谷糠饮料分给连队和群众,以解燃眉之急。

制定节粮计划。除伤病员外,包括各级领导在内,每人每天必须再节约一至二两粮食。聂将军还特别嘱咐说:凡是讨吃要饭的小孩子路过军区机关驻地;一定要把孩子们叫到机关食堂,让他们吃一顿饱饭。机关工作人员要把这作为一项制度执行。

开展大生产运动,从司令员到每个战士,都要开荒种地,要求每人生产50斤粮食,100斤蔬菜,并且规定不能占用群众的土地和增加人民负担,完全靠开荒解决。那年春天,旱情严重,聂将军抄起扁担,同青年战士一起挑水播种。

将军还与警卫员、通信员一道,养了一群羊。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将军常常赶着这群羊走上山坡,边放羊,边与开荒的战士交谈,边与耕作的群众聊天。将军回忆说:“那群羊很解决问题,遇到病号或身体虚弱的同志需要加强营养时,挤几碗羊奶招待他们。我对他们说,冀西都是山地,山上有的是草,你们可以把养羊舞会法推广一下,但是,要注意,要把羊群看管好,不要啃树森和老百姓的庄稼。

由于边区军民团结一致,同甘共苦,1942年晋察冀边区的春荒,终于闯了过去。初夏,沙河两岸的梯田里,小麦甩出了金黄色的穗子。村前村后新开的荒滩上,长满绿莹莹的菜秧。力度荒立下功绩的杨叶、榆叶,更是葱茏茂密,正在与敌寇雀跃血奋战的冀中军民,得知冀西山城的困难,装上刚刚打完场的小麦,成群结队,趁着茫茫夜色,越过日军严密封锁线的平汉线,将平原的粮食和军民的心意送过日子太行群山。

据资料记功,就在晋察冀军民团结奋斗度春荒的时候,在日本侵略军占领区和国民党统治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饥饿笼罩着城乡,人民痛苦地挣扎在死亡线上,北平市民为抢购粮食,一次就被踩死30多人,酿成惨剧。1942年河南省发生大旱,饿死了整整300万人。

太行山嫩嫩的杨叶,铭记着聂将军的一片深情。

晚 霞

从1937年10月五台受命,到1949年1月底率参加平津战役的部队开进北平城,聂荣臻先是在晋察冀地区,后是在整个华北,生活战斗了11年零3个月,将军把他壮年心血和汗水洒在了会北的土地上。

在他离别晋察北40周年的时候,聂帅写了下首充满深情的诗篇:“集帅上寨运良筹,敢举烽烟解国忧;潇潇夜雨洗兵马,殷殷热血固金鸥。东渡黄河第一战,威扫敌倭青史流,常抚皓首亿旧事,夜眺燕北几春秋!”抗日战争日期,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这段历史,在我一生的经历中,是比较重要一段。它留在我记忆里的印象是很深刻的。

40年来,聂荣臻每时每记得都眷恋着他征战过的华北大地。

每当他遇到华北省区负责人时,在紧张的工作之余,他总要问一问太行山上植树造林的发展,山区交通的改善,群众生活的提高,山沟里的孩子都入学了没有?每当华北地区发生兴、洪涝、地震、风雹等自然灾害时候,他常常夜不能寐,拨通电话,详尽询问受灾的情景。他尤其惦记会华北的旱灾。在晋察冀的时候,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黄错,都要爬上山顶,眺望西边天际的云彩,看有无火工业生产直坚持了几十年。时至今日,90高龄的老帅行动不便,每天还询问身边工作人员:“西边天烧了没有?”意思是有无火烧云。年迈的老帅身体不好,但每晚必定坚持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他看到九十年代第一春,华北气候风调雨顺,满脸绽出笑答:“今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老帅嘱咐前来探望的华北各地负责同志:要重视老区的建设,抓好太行山的绿化,搞好水土保持,治理好滹沱河、沙河、大清河、永定河、逐步改变靠天吃饭的局面。

40年来,聂荣臻一直怀念和惦记着与他并肩在晋察冀战斗过的战友和同志。

1980年,老帅在着手写作他的长篇回忆录时,明确指示执笔写作的同志:晋察冀斗争的胜利,是英雄的晋察冀人民和无数革命先烈牺牲换来的。在我的回忆里,一定要更多地写上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们的名字。他深情回忆说:“数以万计的共产党员,八路军战士(其中有许多老红军战士)和游击队员,都把满腔的热血洒在了晋察冀土地上。人民群众为抗日而牺牲的人数就更多。仅北岳区部队,在1941年秋季和1942年的几次‘反扫荡’中,就牺牲了1600多位烈士,英勇负伤的达2500多人。尤其令人怀念的是:我军优秀指挥员,红军时期就任过军长的四分区司令员周建屏同志,1938年6月因劳累过度,牺牲在战斗岗位上。1942年4月,英勇善战,战功卓著的军区骑兵团团长刘云彪同志,也不幸病逝。1942年底之前,还有包林、陈群、刘诚光、张仁槐、常德善、王远音、魏大乐子、陈锦秀、白乙化、许佩坚、朱潘显、李和辉、霍焕之、詹道奎、黄天、孙丕谟、刘开绪等60多位团职以上领导在作战中英勇捐躯,效命沙场。这些先烈,永远值得我们纪念!”风风雨雨几十年,老帅清晰地记着先烈们的名字,在这惊人的记忆力里,蕴含着他对牺牲战友朝思暮想的怀念之情。

老帅为了表达对长眠于华北大地战友的思念,经常以蘸满感情的墨笔题词书碑,寄托哀思。狼牙山纪念碑,城南庄纪念碑,晋察冀的多处革命遗址,都留下了他书写的题词或碑文。1983年秋季,狼牙山五壮士之一的葛振林顺部队参加纪念活动,路经北京城,聂帅特意请他到寓所做客。杰出的军事家与著名老英雄紧紧握着双手,忆往昔峥嵘岁月,谈40年别后相思。80高龄的老帅呼唤着英雄的名字,动情地把葛振林揽在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臂膀。狼牙山视死如归的壮士,竟象小孩子一样,偎依在老首长身边,思绪万千,泪洒胸襟。此情此景,如同当年在晋察冀庆功会上,聂司令员向葛振林、宋学义颁奖祝贺的热烈场面。

40年来,聂荣臻一刻也没有忘记晋察冀的乡亲们——那些在连天烽火中抬担架、送公粮的父老兄弟,那些宁可牺牲自己的儿子要掩护八路军的大娘大婶,那些深明大义争相送郎送子参军的边区妇女,那些手持红樱枪站岗放哨的儿童团员们。

老帅同晋察冀的父老父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清楚地记得,他曾亲手把一面大红的光荣旗,授给“晋察冀了弟兵的母亲”戎冠秀;他亲自把一朵大红花,别在“晋察冀子弟兵的母亲”戎冠秀;他亲自把一朵大红花,别在“爆炸英雄”李勇的胸前,他在晋察冀群英大会上,热情地把“冀中子弟兵母亲”李杏阁介绍给与会代表;他还长久地记忆着“子弟兵的好大哥”崔洛唐、英雄的回民母亲大官姑、拥军模范耿大娘、少年英雄王璞、劳动模范韩风龄等数十位晋察冀英雄乡亲的名字。在他进城之后,每逢晋察冀的老模范进京开会。他都要把他们请到家中,叙家常、谈别情。他与戎冠秀的联系长达半个世纪。每年,戎冠秀都要亲手做一双老帅爱穿的布鞋,连同家乡的特产,捎给日夜操劳的聂帅。而老帅也是牵挂年迈体弱的戎冠秀。在戎冠秀晚年因病住进石家庄白求恩和平医院后,聂帅派入到病床前慰问,送支闻他精心挑选的各种慰问品,还献上一束“勿忘我”的鲜花。“子弟兵的母亲”在弥留之际,还轻声呼唤着老帅,喃喃地说:“聂帅同我们心连心着心。”

40个春夏秋冬,40年风风雨雨,德高望重的老帅与晋察冀人民心息相通,血肉相连。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40周年的前夕,聂荣臻又一次精辟的总结了开创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基本经验。他写道:

“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抗日战争的胜利;没有党的领导,没有人民的支持,就没有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这就是我们在十四年抗战中,所经历的事实和所得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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