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聂帅

张 珍

惊闻聂帅去世，心中不觉悲痛万分，回首往事，凄然泪下。聂帅不仅是我军的缔造者之一，党、国家和军队的卓越领导人，也为我国的化工、军工生产的开创及尖端武器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聂帅作为我的老领导足有半个多世纪，他对我的谆谆教导和亲切关怀，无一体现出一名老共产党员的高风亮节、优秀品德和长者风范。

聂帅的去世，使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沉痛，也更加思念当年在聂帅领导下干革命的往事，于是便动笔写几件事，以抒发对聂帅的怀念。

平型关大捷之后，聂帅（当年我们称他为聂总）亲自率领部队致敌后晋察冀建立根据地，并广招各路人才，巩固和发展根据地。1937年底，我们向聂帅汇报了我党在“七七”事变前，曾在东北军张学良将军部队中组织了“五十三军工作委员会”。该军六九一团，是我党工作中最好的一个团。团长吕正操同志革命意志最好，与我党的关系十分亲密，他手下的几个连长，如沙克、于权伸同志，也是如此，并且主动提出愿意参加我党（后经上级党批准，成为我党党员）。这个团抗战意识坚决，“打回老家去”的行动表现突出。抗战开始后，国民党的部队节节败退，唯独这个团没有退。五十三军再三下令，让这个团“撤过黄河以南”。正吕操同志招集了全团干部开会，决定是跟着国民党部队南逃呢？还是北上到冀中与日本鬼子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结果除去个别胆小怕小的军官外，一律愿跟着吕正操同志抗战到底，解放全中国。这个团北上到了梅花镇，与日本鬼子血战了两天两夜，死伤日本鬼子六、七百人后，一路北上，一直打到高阳县城，并解放了十几个县，消灭了当地的敌伪军，成立了革命的“人民自卫军”。部队到冀中之后，受到聂帅和当地部队百姓极其热情的接待。热烈的场面，使“人民自卫军”官兵深受教育和感动。聂帅也非常高兴，当即向延安党中央和毛泽东发了电报，汇报了吕正操所率部队的情况和对吕正操很好的初步印象。并立即任命吕正操为冀中军区司令员政治部主任和政治委员。还派了黄敬、鲁奔同志为冀中书记和副书记。聂帅待人以诚，亲切、严谨的作风，使吕正操深受教益。

冀中军区成立后，革命武装部队一年内就发展到了七、八万人，为了巩固和加强这些队伍，发展部队的通讯（收发报机的装备）、医疗（后方医院的建设）和军工的生产（现代化炸药、子弹、武器的装备等），聂帅和军区领导派我到平、津、保的地下工作建立了起来。从清华、北大、师大、燕京、辅仁、南开、河北医大陆续来了很多的知识分子和专家，清华大学物理系主任叶企荪教授也派了清会大学的高材生熊大正、张方、李广信、胡大佛、汪怀常、门本中等同志和其他各校的知识分子一起，积极投奔到冀中的部队。很快，他们将通信（收发报机的装配）、后方医院（军我的各分区医疗部门）和军区的生产等工作逐步建立了起来。据冀中组织部门粗略地全计，知识分子到冀中参军中后，经过短期的政治训练，即分配到有关部队，成为革命的战斗员或干部，为部队的正规化和后方科技队伍的壮大，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为了建立长期抗日根据地，聂帅认为：开展敌后游击战争，首先靠的是人民群众的支持，再次就是要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发展壮大队伍，充分利用知识分子的作用，用科学知识发展根据地的工业生产，以保证军工生产和民用生产。聂帅是我的老领导，对我非常了解，1939年把我从冀中前方调回晋察冀边区（当时我在七分我学习打打仗），并亲自找我谈话：你是一个知识分子，可惟到晋察冀边区政府任工矿局长，把各县的煤矿开采出来，把各县的工业搞起来，首先把农民需要锅灶、农具恢复起来，把民兵需要的手榴弹、地雷、土枪、土炮生产出来，我们敌后的根据地就可以长期坚持下去。他还说：听说你在冀中前方打了一年多的游击战争！打仗老红军比你内行。你是搞科学的，还是搞工业好。你到工矿局后，要协助工业部（即军工部）先把炸药搞起来。有了弹药厂，子弹、炮弹什么都可以生产了。钢铁厂可以先不搞，敌人的铁铁路，就是我们钢铁来源泉。步枪、机枪、小炮（掷弹筒）都能用它来做啊！聂帅的这番话使我极为振奋，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没想到聂帅不仅对我十分了解，而且把我放在能发挥长处的地方工作。50多年过去了，当时聂帅和我谈和衣而卧的语气、手势以及那洪亮而浓重的四川口音，还象昨日一样时常出现在我的眼前。

工矿局成立后，建立了三个煤矿，一个纺织厂，几个造纸厂（供晋察冀日报）以及毛皮厂、制革厂、造瓷厂、玻璃厂、植物油厂、肥皂厂、汽油柴油厂（专从军区小型电机用）和一个专门供各县化铁炉、制造锅灶、农具和手榴弹、地雷等的中型机械厂。

1942年聂帅指示我说：“为了发挥军工战士的雄厚力量，你把工矿局的工厂，除纺织厂、造纸厂、煤矿留下，由副局长肖明同志负责外，其余工厂全部带到工业部（即军工部），你任工业部副部长，专管军工科研和生产。当时的部长是刘再生、政委是杨成同志，我做他俩的助手。我非常感激聂帅对我的关怀和知人善用。但是我对军工生产的贡献是微乎其微的！军工生产在敌后的发展，条件相当艰苦，如硫酸生产采用的缸塔法，完全是手工操作，日产达到几百公斤，都是张方、韦彬、黄锡川、石祝三等专家及各班组长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他们采用的方法既是土法（无耐酸的不锈钢，也无电力和机械）又很科学（以瓷代耐酸的铅和不锈钢），这是知识分子和劳动工人的伟大创举及辛勤劳动的结晶。有了硫酸就有了硝酸（冀中产火硝）。有了硝化棉、硝化甘油，就有了发射药，有了烈性炸药。在1993年至1945年期间，农民将化肥（硫酸铵）送到化学厂，化学厂将冀中运来的火硝、硝酸钠（钾）进行处理后，就生产出炸药原料——硝铵。将硝铵加上细谷糠和少量的硝酸甘油，就成了制造炮弹、地雷、手榴弹的高级炸药，威力仅次于T、N、T，但成本很低。将一公斤烈性炸药飞出130至150米以上，专门攻打敌人的堡垒。甚至美国的军事观查组观看我们的“飞雷”试验后一再说：你们的“飞雷”与我们美国的“火箭”不相上下，实际上我们远远不及美国的“火箭”！美国人有些过奖！若是没有党的领导和聂帅的大力支持，我们能取得这样巨大的成绩吗？

聂帅不仅关心根据地的工业生产，而且对我们这些知识分的政治成工同样十分关心。聂帅于1943年之后，到了延安开“七大”，程子华同志代理他的工作，代司令员、代政委，萧克和沙克任副司令员。有一天，程政委把我找到他的办公室，对我说：中央有一个电报，我不能不告诉你，让你去延安参加“七大”，估计是聂帅建议的，我已经回了中央的电报，说我离不开你，不能去！你有什么意见？我当即说：程政委，你是我多年的领导，我服从你的决定，保证安心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聂帅任副总理兼科委主任，负责国防科技，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他日夜操劳，呕心沥血，组织研制成功了导弹，原子弹，为我国的尖端武器的发展和航天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聂帅把我叫到办公室 对我说：过去我们军工主要是生产常规武器，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今后还要把常规武器的生产向现代化前进，同时还要将“尖端武器”从无到有发展起来，我国的国防才能巩固。“帝国主义的存在，就是战争的根源！”有了强大的国防力量，才能维护世界和平。二机部、三机部、四机部、五机部、六机部、七机部、八总局都已开始工作。核工业部（二机部）已开始发现了铀矿并准备开矿和提炼元素轴。二机部需要酸碱和原料几百种，上千种，你们化工部必须保证供应。各部正在研究火箭、远程导弹、洲际导弹，甚至卫星上天，需要固体燃料、液氢和高浓度过氧化氮等化工品、化工部必须早做安排，提前生产出产品，保证各部的需要。我已告诉各部向化工部提出所面化工品的清单。用于提取原轴的化工品要首先保证：重水、液氢也希望在1960年至1965年内，将产品试制出来，并将建厂的规格和地点都安排好，供中央考虑。我们化工部的领导同志将科研试制的规划安排在大连化工厂和吉林化工厂区和沈阳研究院（先是沈阳研究所，以后扩大为几个科学研究院）。在1963年底就试制出重水的成品。我们将样品送给聂帅后，他高兴地说：你们提前完成了任务，向科学工作者祝贺。当时我们几种提取重水的方法——电解法、低温制氢法、氨氧化法、硫化氢、双温转化法都取得了成功，并在四川建成了规模较大的工厂。从试验到生产都是化工部在全国支援下成功的。苏联专家的撤离（1960年）并没有阻止我国原小孩子、氢弹的爆炸。中国人民“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力量”，提前实现了我国尖端国防的建设目标。这是举世皆惊的大事。赫鲁晓夫的狂言“中国10年、20年不会拥有原子弹”不攻自破。

回顾我国的化工、军工的建设历程，看看化工、军工逐步建立起来的科技队伍，想想我国化工、军区取得的可喜成果，怎么忘记在党的领导下，聂帅所付出的艰辛劳动！聂帅的逝世，是我党、我军、我国人民的重大损失， 我们这些根据地的老人一定化悲痛为力量，学习聂帅崇高的精神和优秀品德，为把我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的强国而发挥余热。

愿我的老领导——聂帅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