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聂荣臻舅父

李继家

聂帅困难时总是想着别人

1962年，我出差回部队时，路经北京，、因为第二天才能转车回队，我就顺便回家看看。这次我在回家很短的时间里，看到我舅父生活中的一件事。当一家人在吃晚饭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来向舅父说，供应站搞来20来斤花生米，不很多，问舅父这里一是要不要，二是要多少，全部买下来也行，先满足这里需要，定下来我好给供应站回个话。这时我舅父马上就对工作人员讲，买一点就行了，让大家都能买点吃，买两斤就行了。那位工作人员讲，舅父这里吃饭的人多，两斤是否少了点?要不买上3斤或4斤。舅父又强调一句，一定要少买。 l962年因国家经济正处于困难时期，花生、瓜子老百姓过春节时凭购粮本，按人口供应，每人是半斤花生，3两瓜子，到规定的粮店才能购买。我认为，舅父作为一名国家的高级干部，在供应站多买点东西吃算不了什么。可我舅舅不是光想着自己，在困难的时候总是想着别人，东西少总是怕别人买不到，吃不上。舅父还给工作人员要求，供应站平时有啥就买啥，不要以我的名义去特殊申请买什么东西，因为供应站同志搞东西也很困难，不要给他们添麻烦。

聂帅家中无特殊

在“文化大革命”以前，当时组织上给我舅父配备两辆车，供他上下班和家中买东西等使用。据我了解，办公室对车管理得非常严。因舅父有一条规定，这车是组织上给我工作用的，任何人不得乱用。如我从部队回家看望母亲时(因我母亲身体多病住在舅父家中)，一来一去，都是自己坐公共汽车，没有一次用车接送过。当时常住在舅父家的还有叶挺将军的几个子女，还有我的两个哥哥等，他们上学多少年都是自己去自己回，不用车接送。

我的舅妈张瑞华在中央组织部工作，是大革命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上下班都是坐公共汽车，有时下班公共汽车人多，实在挤不上去，才给办公室打个电话，让派车去接一下。

我的表姐(聂力)上学时，后来上班工作时，都不用车接送，完全是自己乘公共汽车。如果舅父上班要去某处开会又顺路，这时家里人才可搭一下他的车，决不能用专车接送任何人。但在一些人看来，舅父职务那么高，家里人上学、上下班用车接送一下，算不了什么。可舅父不让家里人特殊。他说因为我是一名国家干部，让你们有自豪感，比别人特殊一点，那就不是共产党的作风了。家里人对他的严格要求，不搞特殊化，都能自觉遵守，无任何怨言，并对他老人家非常崇敬。

舅舅的三次批评

我是l960年参军到北京军区某野战军当兵的，在部队紧张的军事训练，很快就一年了。我到部队时，部队首长知道我是聂帅的外甥。到l961年春节时，我们连队进入战备值班，因当时国际形势较紧张。一天连队首长把我叫到连部，并告诉我，根据军首长的指示，春节准你一个星期假，让你回北京看看老帅和你母亲，叫我回家过年。听了心里很高兴，可我说：部队战备这么紧张，走行吗?部队首长讲，你几天就回来了，就不用管了，要回就大年三十早上走，北京几个小时就到了。我回到北京家里人一一都见了，很高兴。到吃晚饭时，也正是大年三十。我舅舅工作很忙，到第二天早起，给老人家拜过年吃早饭时，舅舅突然问我，你回家来干什么，部队在干啥，放几天假?我说：部队首长叫我回来看看你，在家过年，部队忙战备，放三天假，这三天不搞军事训练，连队进入战备值班。这时我舅舅很严肃地批评说：家里过年有什么好过的，部队战备，你跑回家里来搞什么战备，家里有什么战备可搞!过完节赶快归队。这时我舅妈也问我一句，三天假过完节就回部队，有没有意见?我说没意见。舅舅又说：有意见也得回去，别的战士能回去吗?我说：战士家里没有特殊事情，不准假回家。舅舅又批评说：你有什么特殊事情回家来，我看你当兵不要当特殊兵。老人家的严格要求，当时我没有认识到和别的战士相比是一种特殊，因我是部队领导批准回家的，也不是私自逃跑回来的。就这样春节三天一过，告别了家人回到了部队。

第二次批评是l962年春节时，军首长通过基层领导，请去几个在部队当兵的干部子女一起过年，玩了一天。首长给我们讲了革命的光荣传统，鼓励我们在部队要好好学习，遵守纪律，各方面要起模范带头作用，让别人一看干部家庭出来当兵的就是不一样，要个个都是好样的。回到连队后，把春节时军首长请去过年的事电话告诉了秘书，请秘书转告我舅舅，后来秘书回信转告，舅父要我今后过年、节假日不要到首长那里去，在连队跟战友们在一起，与他们打成一片，不要搞特殊，首长请也不要去。这些批评教导给我很大的帮助，使我在平时的工作、生活中随时检查自己有无特殊的地方。由于舅舅的亲切教导，就能严格要求自己，使自己在部队各方面都进步较快。

第三次批评是l963年国庆节时，军首长托机关工作人员，打电话又请我们去(几个干部子女，但都不在一个单位)。人员再三来电话叫去，并说：其他几个孩子都来了，就缺你一个人了。后来在连队领导的劝说下，到了军首长处过的国庆节。这次首长给我们几个人讲了今天是国庆节，你们要牢牢记住，革命胜利来之不易，你们家里的人都是参加革命比较早的，你们在部队要好好学习军事技术来巩固和保卫好无产阶级政权，要求我们回到部队后，发现部队训练、建设上有什么原则性方面的问题，可直接向他反映。

回到连队不久，我又写信告诉了家里。后来秘书回信转告，舅舅批评说：今后首长再三请也不要去，一定要在连队跟战友们打成一片，不要搞任何特殊。

舅父的多次批评教育，我时刻牢记在心，并认识到从干部家庭出来参加工作的，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搞特殊，不要脱离群众，一定要和群众打成一片，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才能使我们的事业更加兴旺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