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棋高一筹的黄埔教官

1947年4月至7月，聂荣臻指挥晋察冀野战军连续发起了正太、青沧、保北战役，取得了三战三捷的胜利。它标志着华北我军已开始扭转战局，转入了主动进攻阶段。

在正太、青沧、保北三个战役接连取得胜利的鼓舞下，华北野战军士气高涨，聂荣臻与华北野战军其他几位领导研究决定，乘这个有利时机，运用围城打援的战术，在保北地区歼灭国民党一两个师到个把军。

于是，1947年9月，华北野战军乘蒋介石把华北国民党军几个师调往东北之机，聂荣臻制定了“围点打援”的战术，以第二纵队加上独立第七旅围攻徐水，诱敌增援，以第三、第四纵队部署在徐水以北以东地区，准备待国民党第九十四军或十六军来援时，在运动中歼灭之。

10月11日，华北野战军一部按着计划发起了徐水攻坚战，另一部在容城、固城与敌人接触，想以此调出国民党第九十四军，然后在运动中歼灭。但因其5个师始终猬集一团，所以敌我双方在徐水东北地区形成了对峙。一个多星期来，华北野战军虽然杀伤了不少敌人，但是“围点打援”计划未能实现。

为了避免损失，打破对峙局面，聂荣臻决定除以一部分留下与敌接触外，我主力部队立即向易县、满城之间转移，以寻找歼敌战机。

谁知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蒋介石飞抵北平，他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和我军的实力，误认华北野战军在保北地区主动转移，是想摆脱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于是，他严令保定绥靖公署主任孙连仲调驻防石家庄的第三军军长罗历戎亲率主力赶到保北战场，南北夹击我军。

罗历戎毕业于黄埔军校一期，是蒋介石的嫡系。早在黄埔军校期间就听过聂荣臻的课，那时他就领教过老师的厉害。这次他接到命令后，知道与老师交手凶多吉少，所以他三番五次陈述北上的危害和主力离开石家庄后该城将有丧失的危险。

但固执的蒋介石从来听不进下属的意见，他严令罗历戎不惜一切代价，速率主力北上，从南北两面夹击晋察冀野战军，违令以军法惩处。

罗历戎无奈，只好留下第三十二师师长刘英负责石家庄的全面防务，自己亲率第三军主力13000人硬着头皮北上。

这时，正在阜平县史家寨参加边区土地工作会议的聂荣臻，得到二局局长彭富九截获的敌人情报，得知蒋介石要调驻守石家庄的第三军军长罗历戎率主力北上的消息。聂荣臻看到战机来了，他立即把罗历戎北上的这个重要情报告诉在前线指挥的杨得志、杨成武、耿飚、潘自力等，指示他们抓住战机，重新部署兵力，不惜一切代价全歼蒋介石的嫡系第三军。

杨得志、杨成武、耿飚等野战军领导，接到聂荣臻的电报后，立即进行了仔细研究，决定：主力不再向西，而是向南，以遭遇战的方式南下歼灭罗历戎。为了确保歼灭战的胜利，抽出一部分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在徐水以北阻击敌人。

聂荣臻收到了野战军司令部发来的南下歼敌的电报后，立即回电：“南下打敌如时间仓促，可先派一个团急进至望都以南阻击，主力亦须急进，勿失良机。已令冀晋、冀中用一切努力滞阻该敌。”

他还针对“野司”电报上写着的“用7个旅的兵力南下歼灭第三军，留4个旅在北线阻击”说：“对在北面留4个旅，有人觉得多了，认为留1个旅就行。一个旅不行。这是平原地区，不是山口子，到处都要用兵，到了紧迫的时候，敌人也可能来个反包围。为了歼灭同石家庄北进的敌人，必须坚决把企图由保北南下的敌人堵住，才能保证消灭第三军主力。”

为了防止敌第三军与保定之敌会合，以保证野战军主力在预定时间赶到预定地点歼敌。聂荣臻还发出命令，令独立第八旅和冀晋、冀中地方部队和广大民兵配合野战军主力行动，既迟滞其前进，又要阻击其后退，防止他缩回石家庄，为聚歼敌第三军创造有利条件。

由于时间紧迫，野战军主力和地方部队以及广大民兵接到命令后，于当天晚上便进行了紧急动员，分别提前到了指定的集合位置。

冀晋、冀中地方部队，以及该地区的广大民兵接到命令后，迅速在罗历戎第三军所以经过的地区进行了顽强的阻击，死死地拖住北进的第三军，迟滞其前进，以等待野战军主力在预定时间，预定地点歼敌。同时，广大群众还实行了坚壁清野，使敌人每进一个村子，都是人粮皆空，甚至连水进也被填死。疲惫不堪的第三军像蜗牛似的往前运动。

接到命令向南疾进的野战军主力部队，任务更艰巨。第三军已经离清风店约45公里时，而野战军主力还在徐水地区，相距120公里，他们必须用比敌人快近两倍的速度强行军，才能在预定时间赶到预定地点。部队指战员昼夜兼程，边行军边吃饭，以顽强的毅力与敌人抢时间。

冀中人民为支援这次战役胜利，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聚集起了98000名民兵和民工，3400多辆大车，1万多副担架，充分显示了晋察冀老解放区人民群众的觉悟和人民战争的威力。

各部队终于按着命令提前到达了目的地，19日中午先头部队在清风店地区把蒋介石嫡系部队第三军挡住了。罗历戎仓促令部队转入防御。19日晚上，晋察冀后续部队源源而至，野战军各部队按着部署，迅速把敌人包围在清风店一带20多个村子里。

20日拂晓时分，聂荣臻命令部队发起进攻，罗历戎错误地判断，我军十分疲劳，同时，在同一时间里，我军既要消灭他的部队，又要挡住北面敌人的援兵，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他认为只要收缩兵力，固守待援，就不会被消灭。于是，罗历戎以西南合村为指挥中心，将兵力收缩到周围几个村子，构成了所谓梅花形的防御配置。他一面向北平和保定发电求援，一面命令部队依托村庄进行顽抗。

我军针对敌人的防御配置，决定将敌人分割各个歼灭。21日凌晨，我军各路部队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和飞机的轰炸扫射，向各自预定目标猛攻。敌人守得虽然很顽强，但阻挡不住我军英勇的冲击。战斗进行到傍晚，罗历戎军部所在的西南合村周围的几个村庄都被我军攻占，罗历戎剩下的一万人马，全部被围困在西南合这个不满400户人家的村子里，敌人乱成了一团，像热锅上的蚂蚁，接二连三地向保定、北平发出求救电报。

保定绥靖公署主任孙连仲接到急电后，严令李文率五个师增援，同时孙连仲还亲自坐飞机在空中督战。但是，由于聂荣臻早有准备，南援之敌被我阻击部队死死堵住，虽然伤亡4000多人，也无法接近罗历戎第三军。

战至22日中午，清风店敌人全部被消灭，罗历戎以下1.3万人，无一漏网。

聂荣臻接到清风店战役的胜利消息后，立即乘车赶到南合村野战军指挥部。在南合村和完县土地会议上，聂荣臻应被俘虏的第三军军长罗历戎、副军长杨光钰和军副参谋长吴铁铮等人的要求，会见了他们。因为罗历戎和杨光钰都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吴铁铮是第三期学生，聂荣臻在黄埔军校工作时，兼任过政治教官，跟他们是师生关系，所以，这些败在老师手下的学生很想见见当年的老师。聂荣臻满足了他们的要求。罗历戎等人一见到聂荣臻后，都十分恭敬地站了起来，一口一个聂老师。聂荣臻和罗历戎握过手，请他坐在对面，罗历戎表示很惭愧，后悔不该走上反人民反革命的道路。聂荣臻鼓励他们努力学习，改造自己，悔过自新。罗历戎后来确实真诚悔过，弃旧图新。新中国建立后当了全国政协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