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察冀军区供给会议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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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一年三月一日）

我们今天召开这个供给会议，这个会虽不是总结所有的供给工作，但检讨过去，对今后工作的改进有很大的意义。

查部长^[1]的报告，我一般都同意，我要讲的有以下几个问题：

一、军区成立几年来，我们的供给工作是完成了任务的。由于我们很多同志有很丰富的供给工作经验。我们很多干部也都是在长期斗争中考验与锻炼出来的，所以在这几年的军队建设中，这一部门的工作虽然还存在着不少的缺点，但它基本上完成了党所给予的任务。

二、我们八路军的供给人员不象旧军队的那些供给人员。旧军队的供给人员多数是他们长官的“亲戚朋友”，“私人掌柜”。那些供给人员也都是为着他们长官的“个人意志去贪污发洋财”服务的。我们八路军的供给人员就不是这样的供给人员。我们的供给人员，一方面是属于本部首长的领导与指挥，另一方面又有他供给工作的整个系统，直属于上级供给机关的领导。他能够也应当在整个的工作计划下进行工作。我们的军队是党的军队，我军的供给人员是为党服务的。所以他在任何环境下，对于我全军整个制度的建立与上级命令的执行，应坚决遵守绝对服从，任何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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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讲话曾在一九四一年三月晋察冀军区《抗日战场》第二期上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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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下都要坚持，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种共产党员的布尔什维克精神，坚决执行党的一切规定与上级的命令，水火无情、铁面无私的精神，是无可比拟的。无论何人不执行这个规矩与制度时，我们都可以提出意见。因为我们站在布尔什维克的立场，坚决遵守制度的立场出来讲话，是有充分理由的，而且也应当是这样做的。因为我们不是“私人掌柜”，不能为某一个人而去变更军队的统一规定，这是为了巩固已经确定的制度而不是对人的问题。

三、供给工作虽然有了很大的成绩，但部队是在不断进步的，供给工作应适应这种进步。我们部队是由游击队进化成为正规军的。在正规化过程中，今后还要进步。只有这样，部队才能适应现代战争的要求。所以在军队建设上，要求我们的部队更正规化。为着达到部队更正规化的目的，我们的供给工作，也要随着部队的进步而进步，随着部队的正规化而更加正规才行，否则难以适应战争要求。

现在部队中各种供给制度虽已建立，但它还不够健全。今天最薄弱的一环，还是连队的管理班长[2]的工作。这种原因一方面是连队首长的管理不适当，一方面也是连队管理班长本身能力差，很多是由炊事员提升起来的。这样做本身能力弱，整个供给工作也就薄弱。提高管理班长能力，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应使他有排长的能力与相当于排长的等级，他才能完成任务 （这需要我们报经总部批准后明令公布）。同时在学校教育中，对连、排级干部亦应进行某种程度的供给工作教育，一方面可以增加连、排干部供给工作的常识，一方面还可以抽出部分学生进行这种工作，以求彻底转变。否则连队不能做好，则全军区的供给工作，亦难以做得妥善。

四、我要说的第四个问题是关于节省的问题

(一)厉行节约要无情地与贪污浪费者作斗争。军队是个消费集团，在军队本身财政经济的开源很少。军队主要是节约，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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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最低限度的开支。我们今天部队开支是庞大的，所以这个问题就有非常的重要，假如只是个小游击队，即使开支再大，总共也不会有好多钱。我们今天有这样大量的游击队，还有大量的正规军，如果一个人浪费一粒米，一条线，都是很大的一笔款项。一粒米，一条线，都是我们边区人民用很多血汗换来的，不是容易的。所以反贪污、反浪费的斗争仍是当前的重要任务。对我们部队中贪污、浪费分子要进行深入地严格检查，以求得彻底消灭贪污腐化和浪费的现象。今天反对抗战的是汉奸，但这些贪污、浪费家伙，就是经济上的汉奸。我们对这些分子，绝不要只看成是一人一事，马马虎虎算了。这直接与整个边区的巩固有关，是直接与抗战有关的大问题。所以我们要用很大的力量，去进行这一工作，来反对贪污、浪费的人和事。

(二)关于预算与经费开支问题。过去司令部有一个统计，供给部也有个统计，常常发生矛盾，以致无法审查。因为司令部需要一个统计，以知道全军有多少人，财政如何开支的，编制上符合不符合，组织上怎样，打仗的有好多人，吃饭的有好多人，这些都是司令部必须知道的。但我们过去只知道能打仗的，不能打仗的，光吃饭、光消耗的则不知道，也不去统计它，这是要不得的，今后要改掉。司令部与供给部的统计应求得完全一致，以便使预算更精确，同时也便于审查。

在这种预算统计中，一切数字要求精确、实在，反对任何或多或少的虚报，任何虚报就是贪污，就是破坏财政经济，这是绝不容许的。如果自己正确的估计，人员可能增加，开支可能加大，你可以另外写出追加预算。原有预算与追加预算，都要求得详细，分别写清楚，不能马马虎虎。预算时实有一千人，而以一千五百人预算，追加与预算混同一起，是不适当的。超出预算或追加数字之外的数字，应严格审查清楚（哪怕是很少一些钱），为何超用，是否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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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费开支上，要特别注意节省。非属必需，硬是一分一文不开支。但我们也不是专门“看钱柜”，叫节省，一笔钱不开支，甚至完全不开支，把钱封锁在钱柜里，那就不叫节省了。我们的节省，是根据军队的需要，进行适当的供给，在这样原则下的节省。正确的开支，不叫浪费。所以问题不是“不用”，而是怎样用，用的得当与否。

在招待费上，本军干部互相来往，营长到团部，营长与营长的相互来往，开一个一般的教育准备会，有什么可招待的？如果招待了，就是浪费。以后这样的花费，一个钱也不报销。有钱自己去请客，公家不允许这样的“招待”。当然友军的来往，特别没有办法时，可以招待，但也不应过于铺张。

过节费，要依据总部的规定，我们不应擅自用钱，未经任何批准，自己去乱过节，这是不许可的。供给机关对这样的款子不报销，是完全正确的；而且我们也无权报销。这种未经任何批准的滥用现象，以后决不许可。同时如擅自去用，公家不报销，由他自己津贴费中一点一点的去扣，并且要受适当的处分。任何供给机关对这种现象，都应严格制止，一文不报，铁面无私的去反对这种现象。

(三)服装问题。服装也要节省,但不是穿得破烂,如乞丐一样才叫节省。这样并不对。我们的节省是个战略原则,但还要估计到适合战术上的原则。军风纪需要注意，军人有军容，有军威,有军人的姿态。由于这些问题，服装方面的节省，就要去适合两个方面：一方面为着节省，旧棉衣收上来时，一点不浪费,很好的修理、洗晒，很周到地保管，使它能用两到三年，这样去达到节省的目的；另一方面还要适合军容上的要求,军服颜色要一致，形式要一致,一个领扣也都要求得完全一致。这一方面表现了一致的精神,就可以排除游击习气,这是逐步正规化所不可缺少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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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棉衣修改问题。为着节省，不能把它全部换成新的。故不能旧的完全不要，或将棉衣改成夹衣，或当成废物使用，这都不合适。但又要严整军容，这就需要我们的棉衣一收起来，把可以用的尽量利用，进行很好的整理、保存；实在破烂不堪，不能再用的，可以将面子换一换（如面子太坏），里子仍可用，需要缝补才能用者，还可以缝补，以求节省与完整，又适合军容。

棉衣修改还要从卫生观点出发，修理、刷洗不是单纯为了“美观”，单单的把面子洗了一下，表面看来倒很干净，里面很脏，这不对。应当彻底洗涤，尽量做到把棉衣拆开后，经过消毒，上锅蒸，把虱子、病菌全部杀死，次年再穿，则无问题。否则，次年造成很多被传染的病员，影响了战士的健康。我们全军是一个大家庭，在这个大家庭中大家应正确的相互照顾，是非常必要的。

服装还要经常的登记与统计，经常对下检查对上报告，差一件衣服、一顶军帽要说清原因，否则不行，以后说不清原因的要规定赔偿。

人员调动时，要有被服调动表，详细填写清楚，随便留在本部队不对，路上卖掉或无原因的损失了要受处分；战斗中损失的要补充，但是不能随便丢掉，丢掉不对。所谓“一仗一补”，打仗必补，是不对的。

新战士衣服，一定要在洗刷、淘汰、编队过后，再发衣服，不应是先发衣服后整理，这样不对。

公家东西不允许私人送人情。这个现象在某些部队相当严重，老百姓穿军衣，带军帽者极多，他们哪里来的？很多是我们稍为破烂或多而不要，或者是小孩子可爱，可怜老百姓穷而送给的。我们是革命者不是“慈善家”，因他可爱，因他穷，就进行施舍，这是要不得的现象。

(四)为了节省，还要注意改善给养。在给养工作上，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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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整个部队，在预算范围内，需注意到改善我们的给养。当然不是叫老百姓负担，而是我们自己是否能很有计划、有组织地去做。譬如油少，甚至根本买不到，现在各处都开了油坊，自己榨油，便可解决问题。柴火困难、应当寻找煤矿，发动投资开办。大量烧树、特别是枣树、柿子树等果木，是不许可的。这样一方面会引起群众不满，一方面也破坏了边区的生产。给养改善着眼于整个部队，不是少数人。要从给养的改善上来提高与加强每个战士的健康与体力。我们管理这个“大家庭”的供给人员，只要你能够很有计划、有组织的去注意，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五)提高生产效率与节约应密切的联系着。供给部的编制，应求得尽量符合要求，不要有一个闲人。在生产成绩上，供给部要有统一的调查，同时应规定最高生产量与最低生产量，闲人多，吃饭多，消耗大，生产量又低又少，这样不仅仅是极大的浪费，并且增加了本身不应有的负担，这是不适当的。

(六)厉行节约还要关心我们的伤病员。我们的伤病员同志，为了民族，在英勇战斗中，在艰苦的工作中，负了伤，害了病，这是我们应当非常关心的。我们各方面再困难，对他们在给养上、物质上的需要，应当适当解决，而且也可以解决。对伤病员马马虎虎，甚至有剥削伤病员菜金者，这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是绝不允许的。或者在伤病员身上去琐琐碎碎地抠抠索索都不对。这样，伤病员得不到很好的给养与安慰，不能及时出院。结果在政治上失掉了我们的友爱，增加了他们的痛苦，影响了全军的团结；在军事上，由于伤病员不能及时归队，影响到战斗力，直接影响作战；在经济上，由于延长休养期，会增加药费、粮费上的消耗，各方面都是不应当的。因此，不管我们困难到什么地步，一定要解决伤病员给养上的各种困难。这样，在精神上、物质上、政治上都可以给他们很大的鼓励，使他们及早出院，及早恢复健康与体力，也就是等于提高了我军的战斗力，同时也巩固了我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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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庭”骨肉、战友、兄弟的亲爱精神。

(七)单衣、棉衣的供给计划要提前完成，及时下发部队。每年的单衣计划，务求于不到热时即能发完，因为如能及时发下单衣，则棉衣完全可以保留。否则天气一热，棉衣厚笨，虽然抓得再紧，但拆毁棉衣现象，是很难避免的。当然我们的部队，也不应由于单衣发的晚，而任意拆毁棉衣，也是不对的。

冬衣同样要求在青纱帐未倒之前，全部完成并下发。因为每年青纱帐倒后的秋冬季斗争，已成为敌后战争的规律。战斗一开始，我们冬衣已全部发下，一方面可以省得麻烦，拿去坚壁；一方面还可以解决战士冻冷的痛苦。否则，棉衣做不成，发不下，“扫荡”与反“扫荡”一开始，这样大批东西，很不容易隐藏，容易为敌焚烧、抢去，即便不被抢去，战土们身衣单薄，会直接影响战斗情绪的。

(八)冬衣的保存问题。去年我们没有种棉花，本年虽然种了一部分，但当年棉花是不能解决今年冬衣问题的，赶不上所需用的时间。所以今年冬衣不会有新的棉花接济，没有新棉花，不仅是棉衣中之棉花接不上，即布匹也会同样感受到困难。故本年冬衣的保存非常重要。假若本年的棉衣保存不好，那今年冬天全军会有受冻的危险。我在这里再三提出，希望同志们也要再三的注意（棉衣的详细的保管法即依查部长报告严格执行）。在这里提出这样的要求——今年的冬衣要保存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个工作是个艰巨的工作，但这个工作也是个实际的鉴定。各分区（兵团）的供给工作如何，将以本冬棉衣保管的成绩而定。

冀中的棉衣保存也是个很艰巨的工作，但同时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就需要我们供给机关根据当前的情况，适应这个情况与环境，去周密的计划与具体布置，才能达不损不坏的目的。

(九)节约粮、弹问题。现在路东的粮食，各部要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最大力量，克服一切困难，去完成运粮计划。去年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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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的粮不够，结果是用了极大的款子到敌占区去购买粮食。这是去年不得已的办法。“平籴”^[3]不是为解决军粮，而是为调济民食。因此本年度不能出大批款项去购买粮食，也不能依靠“平籴”来解决军粮的问题。现在唯一迫切的办法，还是完成运粮计划。

(十)关于津贴问题，应按总部规定坚决执行。任何机关与任何一级干部，未经总部批准，没有任何权力擅改总部的规定。有意见可以向上提。通讯员跑路很多，增加一双鞋子是可以的，也合理，这是个实际困难，应该予以解决。

(十一)厉行节约，提倡废物利用。过去对这个问题虽已注意到，但还差的很远。利用废物不要说我们应这样，即日本帝国主义它还收烂袜子与子弹壳。这一方面当然是由于其本身的困难，但另方面也说明了节约的重要。人家是帝国主义，还这样注意节约，我们应当学习这一点。任何东西都没有可以丢掉的，只看你是否善于利用它。如破鞋子、破袜子、破帽子，以至于一块很小的破布，都可以做鞋底子，即便不能做鞋底子，去做纸，又是最好的东西。这一切都说明任何东西，特别是布织品，没有可丢的东西，我们要善于利用它。这样大量的征集废物作为有用之物，可以增加生产，减低成本。

更不能滥拿有用的东西当废物利用，如有的分区把几顶旧帽子作了鞋底子，这是非常要不得的。无论一件破军衣或军帽，看其能否可以勉强用，那怕缝一缝补一补都可以。滥用“废物”，恰恰正是浪费。所以我们利用废物，也要很正当的去认识它，不能把什么东西都看成废物，也不能把非废物造成废物。

(十二)关于一些私人或某一机关做服装或其他东西问题。今后这样严格规定：任何私人与机关，不管你做一件什么东西，都要经过该直属兵团首长、参谋长的批准。兵团首长要审查要求者，是否一定需要与是否有碍生产计划。

(十三)分发东西问题，全军任何人员都有一定的组织与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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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军衣与棉衣以及津贴费，一定要在其本建制去领取，不要到处乱领，贪图私利，这是不允许的。今后巡视团、检查团等都要在其直属单位领取，天气热可以写信索要，同时交棉衣也要交予本建制。非本人建制，今后完全可以不发给，以资划一，以符预算，以免浪费。

注 释

[1]查部长，即查国祯，晋察冀军区供给部部长。

[2]管理班长，即连队司务长。

[3]平籴，即计划供应的平价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