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光淡漠不了的交往

一、聂荣臻为傅作义送行

刚解放，聂荣臻先后兼任北平市长兼市军管会主任，任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代理总参谋长，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一九五五年被授予中华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军衔。一九五六年以后，先后任国务院副总理，主管科技工作，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几十年间，他为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操尽心血。尤其是他直接领导科学研究事业，主持“两弹”攻关，为新中国的国防、科技事业建立了彪炳史册的功勋。
 
傅作义历任政协委员，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水利部部长，绥远军政委员会主席，绥远省军区司令员，水利电力部部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他在担任水利部部长的二十三年间，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长江、黄河、珠江、淮河、海河、黑龙江、新疆的水利工作工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竭尽心力为新中国的水利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成绩。一九五五年，毛泽东亲自授予他一级解放勋章。

傅作义十分崇敬毛泽东，拥护共产党。有的民主党派曾想动员他加入。但傅作义说，我全心全意追随毛主席、共产党。如果我能有进步，工作做得好，我愿意争取加入中国共产党，这是我后半生的心愿!只因发生““文革””，傅作义的心愿未能实现。

聂荣臻和傅作义都十分关心台湾的回归和祖国的统一大业。一九八四年，八十五岁高龄的聂荣臻，欣然担任黄埔同学会名誉顾问。一九九O年一月十九日，他与徐向前一起，发表对黄埔师生的春节谈话，呼吁海内外黄埔师生为海峡两岸尽早和平统一做出努力。傅作义在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上就呼吁“国民党军政人员走到人民方面来”。在政协二届二次会议上，他提出建议：台湾军政人员可组成代表团来大陆参观访问，会见亲友。以后历次政协会议，台湾“二?二八”起义纪念及有关场合，他都发言或写文章，号召台湾回归。一九七四年二月二八日，首都各界人士和在京的台湾同胞举行纪念“二?二八”座谈会，傅作义病重住院，不能出席，特委托董其武代读他的书面发言。

毛泽东、周恩来对傅作义关怀备至。聂荣臻与傅作义以诚相待，相敬如宾。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毛泽东到苏联访问，根据聂荣臻的命令，杨成武护送他到山海关。毛泽东回国时，杨成武又到山海关去迎接，同车返京。路上，毛泽东与杨成武谈起傅作义，称赞傅作义为北平解放立了大功，称赞其和平《通电》是肺腑之言，高瞻远瞩。

谈着谈着，毛泽东问：“听说有的同志对任用傅作义有意见。成武，你听到过吗?”

杨成武说：“听到过。”

“什么革命不如反革命，早革命不如晚革命，这些说法，你觉得对不对。”毛泽东又问。

“当然不对。”

“是哟，革命当然比反革命好，老革命贡献是大嘛，新革命也有贡献。只要革命就好，就要欢迎嘛!”“是，是这个道理。”

“我们有些同志，心胸不那么开阔。要建立新国家，心胸不开阔不行口罗。”

毛泽东接着打了个比方：“新中国成立了，就像建起了一座很好的大厦。大厦里面总不能空空的嘛，要摆上各种陈设，沙发呀，桌子呀，古董呀，才不单调。可是，我们有些人只要自己的陈设，不要别人的陈设。”

杨成武认真听，默默记。

“要讲这些道理，要让大家都懂这些道理。”毛泽东又叮嘱。

回到北京后，杨成武向聂荣臻代总参谋长汇报接送情况时，转达了毛泽东的谈话内容。

聂荣臻当即告诉杨成武，毛主席讲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在这方面，我们做了许多工作，但还不够。要团结、尊重傅作义先生和其他起义的人员，首先要提高思想认识。

按照聂荣臻的要求，华北军区的《华北解放军报》专门发表一篇社论，宣传了毛泽东的谈话精神。军区在部队中开展了教育活动，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北京市第一届体育运动会在天坛举行，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应邀出席了开幕式。

比赛开始后，毛泽东走到同来出席开幕式的傅作义身旁：“到外面转转如何?”

傅作义起身：“行啊，我很想看看修葺一新的天坛景色。”

两人边走边谈，来到了祈年殿前。

毛泽东指着修补过的祈年殿说：“宜生，你看看这一块我们补得好不好?”

傅作义抬头望着完好如初的祈年殿：“不错，不错，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是修补过的。”

“如果我们兵戎相见，这祈年殿就补不得喽!”毛泽东风趣地说。

傅作义会意地笑了。

“宜生，你是保护北京的大功臣，该给你一枚天坛一样大的奖章!”

傅作义听着毛泽东幽默的话语，心里热乎乎的。

周恩来对傅作义的关心、支持一如既往。

每年的春节，周恩来和夫人邓颖超，都要以各种方式，转达党和人民对傅作义及其一家的关怀。一九七三年春节，已患癌症的周恩来还抱病前往傅作义的寓所，代表党和政府向他拜年，使傅作义和全家深受感动。

一九七四年初，周恩来手术后不久，获悉傅作义患了癌症，即前去安慰，鼓励他战胜病魔，争取康复。四月十五日，周恩来拖着沉重的病躯，冒着风沙，赶到北京医院看望傅作义。病榻前，周恩来紧紧握着傅作义的手，俯下身子就在他耳边深情地说：“宜生先生，毛主席叫我看你来了，毛主席说你对和平解放北平立了大功。”

傅作义的双眼，闪现出激动的泪光。

四月十九日，傅作义逝世，终年七十九岁。

一直关心着傅作义的聂荣臻，心里十分悲痛。

四月二十二日下午，聂荣臻与叶剑英、董其武来到医院，向遗体告别。

聂荣臻默默伫立着：“傅作义将军，你安息吧!你对中国人民的贡献将永垂青史!’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追悼大会。毛泽东送了花圈。周恩来主持追悼会。聂荣臻参加了追悼会。

叶剑英代表中共中央、国务院所致的悼词中特别讲到：“傅作义先生一九四九年一月率部起义，对北平和绥远的和平解放，作出了重要贡献。”

二、元帅暮年的深情

傅作义逝世后，聂荣臻逐渐进入人生的暮年。但他对傅作义的历史功勋，始终铭记在心。

一九八三年底，《聂荣臻回忆录》出版。聂荣臻在书中，记述了北平和平解放和绥远起义的情况，对傅作义的义举给予了极高评价。

“回忆录”对傅作义的女儿傅冬菊(傅冬)等同志，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地下党“利用各种关系，获得了大量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供给平津战役指挥部，使我们对敌情基本上做到一清二楚。他们甚至通过傅作义的女儿，我地下党员傅冬同志了解掌握傅作义将军的各方面动态，劝她父亲不要跟着蒋介石走。”“傅作义将军的神态、言谈、情绪变化，傅冬同志都能及时、准确地了解清楚。然后，每天通过地下电台，向平津战役指挥部报告。”“几十年来，我打过许多仗，能够如此及时了解对方最高指挥官的动态，还是不多的。这对于我们正确做出判断，下定正确决心，进行正确部署，具有重要的作用。”

聂荣臻年近九旬时，一次见到傅冬菊，亲切地询问了她的工作情况，特意提到了她在和平解放北平时的贡献。

一九八五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辑出版了《傅作义将军》一书。聂荣臻欣然题词：“化干戈为玉帛功在祖国。”一九九二年五月十四日，聂荣臻元帅走完了光辉的一生，以九十三岁高龄在北京逝世。

主要参考书目：
1．《聂荣臻传》编写组著．《聂荣臻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4年
2．《聂荣臻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
3．《聂荣臻军事文选》．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
5．《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
6．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傅作义将军》．中国文史出版社，1985年
7．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平津战役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9年
8．蒋曙晨著：《傅作义传略》．中国青年出版社，1990年
9．《杨成武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
10．郑维山著：《从华北到西北》．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
11．杨得志著：《横戈马上》．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84年
12．董其武著：《戎马春秋》．中国文史出版社，1986年
13．《北京革命史》(第四辑)．北京出版社，1992年
14．裴周玉著：《绥远方式的胜利》．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
15．王迪康等编写：《第四野战军南征纪实》．解放军出版社，199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