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灯火五更鸡

1914年，聂荣臻考入永川县陈食高等学堂。陈食高等小学堂，系新式学校，建于1912年（民国元年）。为高、初两级学校，规模较大，有300多学生。该校开设了多门学科，有国文，算术、英文、历史、地理、修身、音乐、体育等科，新编的国文既有古文也有时文。该校教师也大都是永川县内的名流之士。校长赵学仕，是位晚清秀才，思想比较激进，热心于新学教育，荣臻的国文教员刘德修，也是个饱有学识的秀才。这一切使荣臻感到满意，决心在这里发奋攻读，广采知识之花。酿就学业之蜜。“一日之计在于晨”，天未破晓，别人还在梦乡时，荣臻就起了床，借着依稀的晨光读书，琅琅书声在校园里回荡，揭开了学校新一天学习的序幕。一个晴朗的初秋清晨，天尚未亮，赵校长来到三班教室，看见聂荣臻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边走边背诵屈原的《国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校长静听片刻，轻轻地走到荣臻身边，亲切地点头道：“好，好，屈原先辈的诗文应当熟读。”

每天晚间，三班教室的灯光久久不熄，同学们相继离去归寝了，荣臻还在如豆的油灯下静心攻读，在知识的海洋里奋力击进……

使荣臻感到烦恼的是，他利用休息的时间攻读的时候，每每有人来干扰，有同学，也有老师，他们出于好心，或劝或拉道：“该休息了，要注意身体呀！”“走，打球去！”有时却不过情，荣臻也只好违心地放下书本。

深冬的一个夜晚，图文教员刘德修披裹着长袍来到荣臻的小油灯下，看见他正在阅读《太平天国》一书，刘老师深切地说：“作为青年学生，博览群书，知古通今，大为有益，如此甚好。但要注意体魄，现已过子时，该归寝了。”荣臻素来尊敬他的国文老师，此刻他放下书本，起身让老师就坐。“睡去吧。”老师关切地说。

“老师，我平时注意了锻炼身体，体魄甚健，伤不了身子的。”荣臻望着他的老师，顿了顿道：“老师，学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啊，讲吧，直讲无妨。”老师埃着荣臻坐了下来。“老师，恕学生狂言了，古人云‘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学生无才，但应有志向。学生今日苦苦求知，如比磨利剑锋，将来好为国出征……”

“啊——”老师动颜了，慨然一声，频频点头。

“老师……你理解我了吗？”

“荣臻，愿你自强……”老师声音虽然轻，却充溢着激励之情。

“荣臻，我给你摆个故事。”

“好，谢谢老师。”

“从前有个学者，终日在家潜心治学，但苦于每日来访者甚多，其中许多则属无谓的干扰。于是学者写了”今日有疾，恕不会客“的字条贴在门上，来客醒悟了，主人珍惜时间，不愿受人干扰哩！于是，学者省掉了许多无意义的会客……”

“老师，学生明白了你的意思，谢谢你啦，老师！”荣臻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刘老师的手。

“你读书吧，有不解之处随时找我。”刘老师站起来，轻轻地走出了教室。

此刻，荣臻并没有继续读书，他想着如何让同学们理解他。他提起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请勿打扰”。“不行，这句话没有道出胸中之志，又有失礼之嫌。”荣臻这样想，把字条捏成了一团。对着幽幽灯火沉思了片刻，荣臻突然又想起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的名言，于是重新展纸提笔楷书下了这句名言。

第二天，荣臻把字条张贴在课桌案头的右上角，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当作自己立志的誓言。荣臻很满意，这样既能让同学老师们理解自己，能让自己任何时候都能静心学习；又可以把自己的誓言公诸于众，处处经受着师生们的监督，给自己制造一个来自外部的压力，推动自己持之以恒，发奋攻读。

就这样，荣臻早起“五更鸡”，夜读“三更灯”，师生们理解了他，大力支持他。老师在课堂上多次称赞荣臻为报国而苦苦攻读的精神，三班的30多名学生，在他的影响下，多数学生刻苦学习，成绩甚好，是全校各班中的优秀班级。

（祁福管、曹烈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