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李子树之谜

聂荣臻从小长得聪明、伶俐，爱干活，还挺爱动脑子，遇到什么事情，他往往能想出一些出乎别人意料的办法来。所以，在家乡同龄的娃子们当中，他显得成熟得多。不但祖父、父母爱他，他的外公也十分喜欢他，把他看成掌上明珠、怀中珍宝。

荣臻的外公唐老先生家住得不远，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老人由于喜爱荣臻，经常把荣臻接到他家去住。

外公家院子外面有不少李子树，每年都能结出好多好多又大又红的李子，可甜啦。这丰盛的果实，既给外公带来丰收的喜悦，又给外公带来额外的烦恼。为什么呢？

原来外公住的村子里，有一群顽皮的娃子，每当李子快要成熟的季节，这群娃子禁不住 树上那又酸又甜的大李子的诱惑，只要看看主人家没人看守，就一群一伙地去偷李子吃。白天，他们用石子掷，用竹竿打；夜晚，他们干脆爬上树去摘个痛快。饱餐一顿，还要把衣兜装得满满的，拿回去吃。外公家吃不到李子，还招来烦恼，弄的一家人昼夜不得安宁。等到应该摘李子的时候，看吧，树上已经空空如也了。不哼不哈还好，一张口，有时候还会引起从这邻里间的纠纷。

外公全家人都为这几棵李子树犯愁，绞尽脑汁，总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这一年，又快到李子成熟的季节了。外公望着那挂满枝头、油光光的李子发愁。他回到屋里，对家里的人说：“今年我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些李子树砍掉！”

一家人中，有同意的，也有反对的，争论不休。开始，荣臻坐在一旁认真听大人们争论，后来他越听越糊涂，就问外公：“外公，李子快熟了，为啥子砍树呀？”

外公气呼呼地说：“李子快熟了，烦人的日子也到了，不等李子熟就被娃子们偷光，年年这个样子。李子不吃没得关系，闲气真让人受不了，还不如干脆把树全砍倒！”

荣臻眨着眼睛说：“除了砍树，再没得办法了吗？”

外公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啥子办法都想过了，年年如此，毫无用处。”

荣臻听了，歪着头想了一阵儿，突然说道：“公外，把这些李子树交给我吧，我有办法。”

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把大人们全逗笑了。这笑声，一来是感到娃子这种稚气而勇敢的回答很可笑；二来是大人们谁都不相信这个多年的难题会在一个娃子手里出现奇迹。

大人们一笑了之，谁都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不过，大家说服了外公，李子丢了，树还是自己的，如果树砍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说来也真奇怪，树上的李子越长越大，由青变黄，又由黄变红，眼看着一天天就要熟了。往年，到了这个时候，树上的李子早该不翼而飞了，可是今年外公发现，李子并没见少。

外公感到迷惑不解。小小的荣臻是用什么办法把李子保护下来的呢？真是奇怪得很。有一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外公到李子树附近去暗中观察，想解开这个谜。

天渐渐黑下来了，外公隐蔽在一座院子的门洞里，朝那天溜儿李子树望去。眼前出现的情形更使这位老人如堕五里雾中了……

只见几个本村的娃子，每人每中提着一根木棒，有的守护在李子树下，有的来回溜达，像是士兵在站岗放哨一般。

外公不清楚这些娃子干什么，反正他没看到一个娃子上树摘李子。这时看见外孙荣臻走了过来，几个娃子一齐跑过去，七嘴八舌地说：

“今天没得人偷李子……”

“给你，这是树上掉下来的三个。”

说话的娃子从黑褂子的衣兜里掏出三个李子交给了荣臻。这下，谜底终于揭开了。

原来，荣臻自从那天提出担负保护李子树的“任务”以后，他首先把邻居的十几个小朋友召集到一块儿，让大家整整齐齐地坐好，他学着私塾先生讲课的样子，问大家：“你们愿不愿意吃李子？”

“李子又酸又甜，谁不愿吃呀！”

“我做梦的时候都还想着李吃哩。”

“我一见李子就流口水……”

“……”

娃子们七嘴八舌，嚷成一团。

“不要乱吵！”荣臻一挥小手，一本正经地说，“你们要像学堂里的学生一样，要先举手，老师让你讲话你才能讲，懂吗？”

“……”娃子们相对无言。说也奇怪，这些从来不曾受约束的顽皮娃子，在荣臻面前都表现得规规矩矩了。

荣臻又说：“大家都爱吃李子，我也爱吃，今年李子熟了，我们吃熟的李子好不好？”

“好是好……”一个小伙伴果真举起手来，但他没得到荣臻的允许就抢先开口了，“可是，李子没熟就偷光了。”

荣臻说：“你偷过吗？”

小伙伴被问得哑口无言了，用手挠着小脑袋，垂下了头。

荣臻提高了点声音：“李子树是外公家种的，大家想吃李子就找外公去要，偷树上的李子多丢人呀！李子不熟，吃起来又酸又涩，不是个滋味。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大家都吃上熟透了的李子。”

娃子们一听，能吃到熟透了的李子，个个都来情绪了，纷纷嚷道：“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大家听你的。”

“要想吃熟李子，大家就不能去偷树上的生李子，不光不去偷，你们还要守着李子树，也不让别的娃子偷。等李子熟了，大家帮着外公摘下来，让外公分给大家，你们看这法子可要得？”

“要得！要得！”荣臻的办法博得了娃子们的拥护，小巴掌拍得“啪啪”响。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义务护李队就宣告成立了，荣臻亲自担任“护李队”的“队长”。

嗬！娃子们在荣臻指挥下，还真够认真、积极的，没有几天，就把全村的娃子们调理得规规矩矩。人们走在李子树下，只要用眼睛朝上瞄一下，都会受到“护李队”队员的“警告”呢。

        果然，树上的李子保住了，一个都没丢。到了初夏，李子长到核桃一般大了，个个都像擦上了胭脂一样，红彤彤的，有的还咧开嘴笑了。

该采摘了，外公见荣臻率领一帮小伙伴来领受“任务”，荣臻说：“外公，摘李子的事，让我们做吧。”

外公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全交给你们娃子去做。”

娃子们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上树的上树，捡李子的捡李子，装筐子的装筐子，不到一天工夫，李子全摘下来了。娃子们抬着一筐筐的李子送到外公的堂房里。

荣臻让大家排好一字队形，然后对外公说：“外公，大家……”

外公没等荣臻说完，抢着说：“娃子们为保护李子出了力，还摘下来送到家里，应该酬劳大家。来，来，由我给大家分李子。”

这真是一件新鲜事儿。外公家的人们看到这情景，都笑了。异口同声地说：“双全的办法真妙呀！”

外公用喜爱的眼光望着荣臻，自言自语地说：“嗯，这娃子是个奇才，说不定将来大有出息哩！”

小伙伴们围着荣臻一边美滋滋地吃着李子，一边说：“你的办法真好，明年还这么干吧。以后大家都听你的，你让干什么，我们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