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臻与晋察冀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创建

晋察冀抗日民主根据地，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敌后领导创建的第一块抗日根据地，并被党中央誉为“模范抗日根据地和统一战线的模范区”。 晋察冀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创建，为出兵抗日前线的八路军提供了重要的战略基地，对打击日本侵略者，鼓舞全国抗日军民士气，形成和正面战场相呼应和配合的敌后战场，发挥了重要的战略意义。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创建，既有中共中央的正确决策，有晋察冀地区党组织、广大党员和抗日军民的共同努力，也有聂荣臻等根据地领导同志的心血和智慧。聂荣臻等共产党人在晋察冀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创建和发展中，高举着民族解放的旗帜，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聂荣臻与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初创

全国抗战爆发后，八路军改编后开赴抗日前线。为配合正面战场的友军作战，八路军第115师主力部队主动袭击敌军，取得首战平型关大捷后，继续南下，开辟晋西地区。

1937年10月10日，毛泽东电示周恩来、朱德：日军占领太原后，形势将起急剧变化，第115师主力准备转移到汾河以西吕梁山脉，留该师独立团在恒山、五台地区坚持游击战争。八路军总部当即决定聂荣臻留守五台山，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

10月11日，聂荣臻接到毛泽东的电令。电令要求：应着重一个月内建立武装与群众工作之基础，以便一个月后有充足力量反对日寇的进攻。第二天，10月12日，聂荣臻又接到中共中央北方局电示：筹建晋察冀边区政府，晋察冀全区即进行统一战线的民主政权之改造与建设，各地临时政府成立后，我党应即根据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与基本政策，向政府委员会提议颁布各种法令。【1】

照中央和上级指示，聂荣臻率领独立团等2000余人，在晋、察、冀三省边界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创建敌后抗日根据地。为打开局面，各部队相继挺进河北西部、中部和北平(今北京)西部等地区，组织抗日武装，开辟抗日游击区。

11月7日，晋察冀军区在五台山正式成立，聂荣臻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下辖4个军分区。随后，聂荣臻率军区领导机关从五台山移驻河北阜平。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刚一创立，就受到日军的围攻。

11月底至12月初，日军以数倍以上兵力对晋察冀边区部队进行“八次围攻”。八路军在击退了敌军进攻，取得反围攻胜利后，聂荣臻在阜平主持召开了全军区部队的第一次政治工作会议。会后，各部队普遍建立了党的组织和政治工作制度，大大提高了战斗力。为加强抗日宣传，晋察冀军区出版了《抗敌报》(后改名为《晋察冀日报》)，成立了“抗敌剧社”。

此时，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已初具规模。由最初只有北岳区，到后来包括山西、河北、察哈尔，热河、辽宁5省各一部分，划分为太岳、冀中、冀热辽、平西、平北等行政区。晋察冀边区的创立，作为第一个敌后抗日根据地，给全国抗战军民以极大的兴奋，起到了示范的作用。

根据中共北方局的指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于1938年1月中旬在河北阜平召开历时6天的晋察冀边区军政民代表大会。出席这次大会的代表共149人，代表边区39个县政府。

聂荣臻在大会上致开幕词。他指出：今后，只要我们坚持统一战线，广泛地组织和发动群众，坚持团结，坚持持久战斗，就一定能够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大会发表的宣言也指出：“为着创立与巩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保持华北游击战争；为着统一与整理晋察冀边区内军事、财政、经济以及一切行政机构，保持持久的必然胜利；为着打击汉奸政权，团结一切抗日力量，争取徘徊歧途的动摇分子，晋察冀边区有成立临时政权的必要。”宣言强调：晋察冀作为华北抗日的堡垒，“将使华北抗战更能持久，更能适合于中央之抗战方针。”

这次大会通过了统一全区的军事、行政、财政、经济、文化教育、民运工作等各项决议案。特别是经过各界人士民主选举，产生了晋察冀临时行政委员会(即边区政府)，宋劭文为主任委员，聂荣臻等9人为委员。

这时，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中心区域五台、阜平等10余县已完全连成一片。晋察冀边区成为全国和全世界瞩目的主要根据地之一。

1938年11月，聂荣臻向中共中央写了近l0万字的详细报告，着重报告了晋察冀边区初创时期的情况，叙述了边区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开展游击战争等各项工作。毛泽东看到这个报告后，称这本书“是十分宝贵的”，提出要聂荣臻补充修改后出版，并为之作序，亲自题写了书名《抗日模范根据地晋察冀边区》。毛泽东、朱德、王稼祥还分别作了序，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创立给予充分肯定。

《抗日模范根据地晋察冀边区》一书于1939年5月在延安、重庆两处公开出版。该书的问世，不仅宣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战，而且为其他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创建提供了宝贵经验。聂荣臻对毛泽东的称赞和推荐，认为是“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对晋察冀初创时期工作的肯定”，从而“倍受鼓舞，看到我们所走的斗争道路是正确的，是中央所希望的”。 【2】

二、克服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过程中的各种困难

在《抗日模范根据地晋察冀边区》一书中，聂荣臻真实地回顾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艰难缔造”的过程。这对我们更深入、具体地了解中国共产党人在敌后创建抗日根据地经历的艰难困苦，很有意义和帮助。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日本侵略者向中国发动大举进攻。中国军队奋起抵抗。1937年11月8日，山西省会太原失守。华北抗日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正如聂荣臻所指出：太原失守以后，晋察冀地区“不但和国家的总后方隔离了，无所凭借，而且在这一地区的范围内，由于太原的失守，已陷于极端紊乱的状态。那时各县的政权机关，实际上已经完全瓦解。在主要的晋东北区域，除了五台、盂县两个县政府，在现任边区行政委员会宋劭文主任和胡仁奎副主任领导之下，仍能执行政务外，其他各县政府工作人员，都已逃散一空。诺大区域中，简直找不出原有地方行政负责人。社会秩序紊乱，散兵、流匪乘机活跃，汉奸随时随地欺骗造谣，影响到人民情绪的动摇，因不安而逃跑，对于国家民族的前途，几乎没有任何信心”。 【3】

在这样的条件下对日作战，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面临的一个困难就是部队的给养不能解决。在严冬季节，五台山地区白雪皑皑，八路军的大多数指战员还没有棉衣，赤裸的双脚穿着草鞋，寒冷刺骨的风雪，打着每一个人肌肤。因为没有一定的供给来源，部队-忍饥挨饿，不少指战员手足冻裂，全身在风雪中颤栗。但是，八路军指战员们仍然“忍着饥饿，鼓起勇气，挺起胸膛，握着枪杆”，和日本侵略者作战。

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遇到的又一个困难是八路军部队在对日作战中受伤的战士们得不到很好的救治。因为八路军既没有后方医院，也没有充分的医药供应，连棉花绷带都感到缺乏。当时的情况是，许多伤员往往几个星期也敷不到必需的药剂，就是勉强敷上一点，也许久不能换药。加上食物缺乏而且恶劣，吃的只有小米、山药，躺在民房土屋中，天气寒冷，被褥又难得到补充，伤员衣着单薄，而且还血迹斑污，一时找不到衣服替换。但他们即使辗转呻吟于床塌，仍含辛茹苦，没有丝毫怨叹。伤势稍轻的伤员还不肯放弃政治学习。聂荣臻看到战士们“张着枯黄的脸，撑着如柴的躯骨， 不懈地讨论着战争形势”， 【4】既十分感动又十分痛心。

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部队不仅给养困难，安置伤员不易，更大的问题是敌强我弱，抗日兵力的单薄，难于制敌。由于当时的战局紧张，敌人正到处建立伪政权，组织汉奸队伍，不断企图消灭抗日的游击队，以稳固他们的后方。八路军为了保卫国家领土和主权，摧毁伪政权及汉奸武装，开展敌后游击战争，配合主力部队作战，不得不以仅有的少数基本队伍，配合着地方上新发动的一些群众武装，积极袭扰敌人。

参与开辟晋察冀根据地的部队，由聂荣臻率领的兵力只有一个特务团、一个骑兵营和两个不完整的连，不仅兵力单薄，还缺乏友军配合。紧迫的战争环境，部队承担的战斗任务又很繁重。聂荣臻率领的两支游击支队，驰骋在敌后。他们用“单独猛攻、急袭的行动，深入敌后，纵横穿插敌军之前后左右，杀伤其人马，缴获其辎重，牵制敌人以利正规军作战”。发挥了不少的作用，“得到了许多出人预料的可喜成绩”。但八路军的力量毕竟还很薄弱。为了要和敌人作战，给予敌人更大的打击，就需要发展更多的抗日武装力量。

然而，这些抗日力量从哪里来？除了积极发动民众之外，显然没有第二条路。八路军抛弃了一般的强迫招募方式，依靠着广泛的政治动员，创造了新的抗日部队。但是，要把新近动员参加到抗日部队中的普通百姓加以训练，使之具有对敌人作战的战斗力，谈何容易。

聂荣臻回顾晋察冀根据地初创时期的情况时说：新的队伍缺乏经验，素来没有经过军队教育与训练的民众，多数四散逃亡。本来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抵抗敌人侵略的力量，加以汉奸乘机造谣，诱惑群众，不要参加武装，安心做敌顺民，以动摇落后分子，更增加了八路军工作的困难。

但是八路军没有被困难所吓倒，仍然把群众的动员组织工作放在重要位置。由于日军残暴的抢掠、奸淫与屠杀的残酷行为，使广大民众从愤恨中掀起了反抗的烈火；而八路军游击支队的英勇战斗，“引起了群众的信仰”；加之八路军和当时党组织同心协力，“军政干部耐心深入的宣传鼓动的努力，迅速地发动了觉悟的群众，积极参加到游击队和义勇军里来”。

在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过程中，仓促组织起来的新游击队、义勇军，毫无作战经验，而时机紧迫，事实上又来不及从容训练，只好迅速集中了已经编成的队伍，及时开上前线。这时，八路军等抗日部队主要是依靠着老干部与个别干部及战士的领导教育和影响，高度发扬群众的抗日情绪，坚决和敌人苦战。【5】

在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过程中，新成立的抗日武装队伍没有武器，而从战场上打扫到的敌人和退军所遗弃的枪炮子弹和缴获的武器，多数残缺不全，有的没有扳机，有的没有刺刀。于是，战士们自己设法修理，勉强使用；破坏了铁路，把铁轨制成刺刀。指战员们还收集了民间捐献的破旧枪支，把自己武装起来，与敌人进行战斗。

就这样，以八路军为主要的抗日武装，所到之处，毁坏敌人交通，推翻伪组织“维持会”，建立抗日地方政权机关，发动群众与组织地方武装。在大大小小的战斗中，八路军给敌人以意外的沉重打击，使敌人沿着主要铁路交通线向河北、山西腹地进攻的计划受阻。晋察冀根据地的抗日武装力量也在战斗中壮大起来。

三、聂荣臻等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主要经验

聂荣臻等共产党人在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过程中，克服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成功地实现了党中央的战略意图，圆满地完成了创建晋察冀敌后抗日根据地的艰巨任务。从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创建过程，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抗日武装力量的主要特点，也可以说是聂荣臻等共产党人在创建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主要经验。

一是坚决听从党指挥，为着民族独立解放而奋斗。创建敌后抗日根据地，中中国共产党根据敌我力量对比和争取抗日战争胜利的需要，向聂荣臻等八路军将领下达的具有战略意义的指示和命令。聂荣臻等共产党人，以高度的责任感和顽强的意志力，坚决执行党中央的指示。面对军事装备先进、气势汹汹的日本侵略者，他们以大无畏的民族气节，以勇往直前的精神，挺进敌后，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在当地党组织的帮助下，克服没有后勤保障，没有足够的兵力，没有必要的武器，部队新兵缺乏训练等重重困难，不竭余力，完成了创建敌后根据地的任务。充分表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高举抗日大旗，在敌后为民族独立解放浴血奋战的精神风貌。

二是坚决实行全面抗战路线，充分相信和依靠群众，充分发动和组织群众参加抗战。在创建敌后根据地的过程中，聂荣臻等共产党人采取各种有力措施和办法，发动组织人民群众，通过开展各种形式的群众工作，使广大群众自觉投身抗战洪流，使日本侵略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有了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八路军才能应对严峻形势，特别是粉碎敌人的多次围攻、“扫荡”，坚持在敌后开展抗日游击战争，打击日本侵略者。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创建，是人民的子弟兵用抗日的实际行动和深入细致的群众工作取得了人民的依赖和支持的结果。这就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在很短时间内迅速建立起抗日根据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更为以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抗日武装力量创建十多个抗日根据地，形成和正面战场相互配合和支持的敌后战场，树立了榜样，从而得到党中央的充分肯定，作为模范根据地的经验向全国推广。

三是坚决实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团结和争取一切抗日的力量，组成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遵照党中央的要求，吸取党的历史经验，聂荣臻等人在晋察冀创建抗日根据地的过程中，注意贯彻实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通过召开各界群众的代表大会，选举抗日民主政府，这对广泛集中各方面爱国人士的抗战热情，充分发挥大家的智慧和力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同时，还注意收编和改造各种民间武装，使之树立坚定的抗日信念，成为抗日的有力力量。另外，还重视对广大党员和干部进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教育，提高大家的认识和觉悟，深入细致地开展统战工作，执行好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从而团结起一切抗日力量，共同为抗日战争的胜利而作出贡献。

总之，晋察冀抗日民主根据地在敌后创立并坚持到抗战、巍然屹立于敌后战场并发挥重大作用，绝非偶然。中共中央的顶层设计，聂荣臻等军政领导人的贯彻落实，地方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广大八路军指战员的浴血奋战，各方面的共同努力，完成了在敌后创建抗日根据地这项伟业。

缅怀先烈，回顾聂荣臻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为创建敌后抗日根据地的艰难困苦，所创立的丰功伟绩，我们一定更继承和发扬他们的光荣传统和作风，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为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作者单位：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研究员

注释：

［1］周均伦主编：《聂荣臻年谱》上卷，人民出版社199年版，第203—204页。

［2］聂荣臻著：《聂荣臻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版，第419页。

［3］聂荣臻著：《聂荣臻军事文选》，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版，第47页。

［4］聂荣臻著：《聂荣臻军事文选》，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版，第48—49页。

［5］聂荣臻著：《聂荣臻军事文选》，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版，第5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