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初露锋芒

聂荣臻爱听故事，也很会讲故事。他听得最多的是“岳飞”、“杨家将”、“水浒”、“三国”等历史故事。讲得最多的则是历史故事中的英雄好汉。

“咱们学校的校名叫插旗寺，你们谁能说说插旗寺的来由？”一次，聂荣臻和班里的同学们在学校后面的石岩上玩耍，突然，他神秘地向大家发问。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他，谁都回答不上来。聂荣臻向伙伴中扫了一眼，又问道：“你们愿不愿意听故事？”

“愿意，愿意。”

“快来，快来听荣臻讲故事呀!”

“好哇，荣臻要讲故事啦。”

同学们叫嚷开了，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有的同学高兴得拍手直跳。聂荣臻善于讲故事，这在同学中是公认的。

同学们都静下来了，一双双明亮的眼晴注视着聂荣臻。

“你们先好好看看这个石洞。”聂荣臻用手指着身后岩石上一个石洞说，“咱们插旗寺这个名字，就来自于这个石洞。”

“怎么讲，名字和这石洞有啥子关系?”

“莫急，听我慢慢讲。”聂荣臻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明朝末年，我国陕西一带遇到了一场大旱灾，男女老少几天喝不上一口水，圈里的性畜渴死了，田里的庄稼旱死了，人们饿得吃野菜、啃树皮，甚至拿‘观音土’充饥。饿死的人很多，到处是讨饭逃荒的人。可是，当地官府好没良心，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竟天天派人收租纳粮，他们胡作非为，随便捆绑吊打百姓。妻子死了丈夫，娃娃没了爹娘……真是惨哪!”

聂荣臻讲到这，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他放开了嗓门继续讲道：

“俗话说，狗惹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人乎!”

“哪个欺辱人，就打碎哪个的脑袋壳。”

“对!对!”儿个同学附和着。

“老百姓们被逼得没法子，为了活命纷纷组织义军，起来反抗。在陕西定边东，有个出身贫苦的人，名叫张献忠，他只身从军。可是不久，却遭人陷害被开除出了军队。在明朝崇祯三年，也就是……”荣臻想了想，“也就是1630年，张献忠在米脂参加了起义军，成为农民起义的一位领袖。”

“荣臻，米脂是不是杨贵姐娘娘的家乡?”一个同学突然插嘴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多嘴，听荣臻讲。”

“这个人参加起义军后，自号八大王。因为他个子高脸又黄，当时人们都称他黄虎。崇祯八年，他高举起义大旗，带领起义军参加荥阳大战。此后，又大举东征，先攻破了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老家安徽凤阳，焚烧了明皇陵，声威大振。随即，转战河南、陕西、湖北、安徽等地，那浩大的声势真是震撼人心。老百姓没有一个不佩服，没有一个不伸大拇指的。起义军的行动闹得朝廷惊慌失措，不得安宁。明朝兵部尚书熊文灿采用笼络的手段，妄图让他归顺投降。他先是接受了他们的条件，带领兵马驻扎在湖北谷城。但是这位起义首领拒绝裁减军队，拒绝受兵部的调遣。第二年，又率兵起义。不久，他的人马在陕西、四川、湖北的边界地区遭敌围困。这位机智勇敢的起义首领，毫无畏惧，带兵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直向四川呼啸而来。他用‘以走制敌’、‘避实捣虚’的战术，拖垮了敌人。崇祯十四年，这位起义领袖率领大队人马，在川东开县黄陵城击破明军，接着又出川出奇不意地攻破襄阳，粉碎了敌人围攻。就在起义领袖率兵东下重庆路过江津时，起义队伍把一面写有‘打富济贫’的义旗，插在了这高高的岩石洞上。”

随着聂荣臻的话语，同学们的目光一齐投向了岩石，投向岩上那个深深的石洞。

“快看，你们快来看，这个洞好深呀，旗杆一定很粗，旗帜一定很大。”

“荣臻，起义军后来怎么样了？”

“荣臻……”

一阵沉寂之后，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其中有几个同学把手伸进洞里去，使劲掏着。

“后来，在崇祯十六年，起义军又夺取了武昌，攻克了长沙。起义领袖向所到之处的贫民百姓们宣布：三年内免征钱粮，这真是大快人心啊！紧接着湖南、江西的农民全都振奋了，积极起来响应。崇祯十七年他率领的起义军再次夺取四川，并在成都建立了大西国政权。大概在1646年，清兵南下，张献忠在率兵迎战中，不幸牺牲。”

“为了纪念这位杰出的农民起义领袖，这处曾被插过起义大旗的石洞，被称为插旗寺，咱们学校也因此而得名。”

讲到这里，聂荣臻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他才郑重其事地高声对大家说：“我希望同学们永远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位农民起义领袖。”

同学们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呵，荣臻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是谁告诉你的?”

几个同学围着荣臻，惊喜地问道：“荣臻，你的故事讲得真好，是谁教你的？”

聂荣臻在同学们的簇拥下，抬起头望着天边一抹红云，自豪地说：“一半是听海潭三舅讲的，一半是我从书里读到的。”

孩童时代的聂荣臻，除了读书识字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外，也时常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由于聂荣臻的聪颖机敏和善于言表，在伙伴们的心目中自然就成了小头头。他们经常在荣臻指挥下，拿着自制的竹刀、木枪，“冲呀”、“杀呀”地你追我躲，一起玩“打仗”的游戏。

辛亥革命爆发之前，在一个赶集的日子，聂荣臻遇到了这样一件事。那天，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议论着一个叫赵尔丰的人。聂荣臻一时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当他随着人流来到集市中心时，一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挡住了他。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啥子？”聂荣臻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人缝中挤了进去。只见几个学生正在那里高声地向群众演讲，他们紧握双拳，不时挥动着臂膀，情绪激昂，声音宏亮。

原来这年夏天，清朝政府为了侵吞四川民间为修铁路而筹集的巨款，竟宣布将四川的铁路由民办收归国有。5月，腐败的清朝政府又与英、法、德、日四国签署了一项借款合同，出卖了修筑川汉、粤汉两大铁路干线的主权。清朝政府的这一卖国行径，直接侵害了四川人民的利益，并引起了全国人民的义愤，各地群众纷纷组织起来，成立了“保路同志会”，强烈抗议清政府的这一行径。不久，四川爆发了“保路运动”，紧接着群众开始罢市、罢课、抗捐抗粮。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使清政府惊恐万状，急令四川总督赵尔丰对群众进行镇压，以平息运动。1911年9月8日，赵尔丰在成都下令向示威请愿的群众开枪，当场打死了32人。血的事件更激起了人民群众的仇恨。

“赵尔丰是卖国贼，打倒赵尔丰!”

“打倒卖国贼，打倒赵尔丰！”听着爱国学生们的演讲，聂荣臻与在场的群众无不义愤填膺，他们举起拳头跟着演讲的学生们一同高呼口号。

聂荣臻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演讲学生慷慨激昂的话语，不时在他耳边回响。

那天回到家里，聂荣臻顾不上吃饭，就将耳闻目睹的一切，告诉给了父母亲和妹妹。他还吩咐妹妹把他的伙伴们召集在一起，大家一齐动手扎了个稻草人。面对稻草人，聂荣臻模仿着演讲学生的样子，严肃地对伙伴们说：“这就是卖国贼赵尔丰，大家不要忘记，一齐来打倒他!”

只听聂荣臻一声令下，孩子们一齐行动起来。他们你一拳，我一脚，你举“枪”，我拿“刀”地朝“赵尔丰”狠狠打去。

“保路运动”终于促成了辛亥革命的爆发。

1983年，聂荣臻元帅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在这伟大变革的日子里，我们大家再也无心读那些‘之乎者也’了，整天在一起议论这些激动人心的大事，老师也不怎么管。”